“寧兒, 玉魔,你二人多有對不住子安之處,今日便向他賠個罪, 請求他的諒解。”掌門說道。
才說完,就挨了宋瑩瑩一記瞪視, 他心下暗歎一聲, 補充一句:“若他不肯原諒你們,也是人之常情, 但你二人需得向他賠罪。”
宋瑩瑩這才不瞪他了, 看向葉寧和閻玉魔。
葉寧聽了掌門的話,眼皮便是一顫,神色複雜地朝宋瑩瑩看過來。她對宋瑩瑩沒好感, 但又不想表現出來,視線在宋瑩瑩的麵上一掠而過, 便落在了孟子安的身上:“師兄。”
她叫了一聲, 嗓音含著一絲顫意,但她很快克製住了,低下頭道:“我對不住你。這件事,我多有錯處。從頭到尾, 都是我對不住你。是我的錯。”
說到最後,她已是克製不住,眼淚一滴滴砸在地上,哽咽著道:“祝你和宋姑娘幸福。”
她心下既有愧意,又有悔意, 還有一絲她自己也不想承認的念頭。
孟子安見她落淚,心裡也不好受。那段日子,實在是他一生中最為灰暗的時光。他的自尊和驕傲都被人踩在腳底下,他的認知受到了激烈的衝擊,他的信念曾經崩塌過。
他不願意看她,彆過頭去。
葉寧看見他的躲避,知道他恨透了自己,恐怕這一生都不會原諒她。並不敢奢望他的原諒,曾經想要的師兄妹情誼也早就不敢想了,抹了抹淚,低著頭不說話了。
掌門便看向閻玉魔:“玉魔,你也向子安道歉。”
閻玉魔冷冷地看向孟子安,麵上劃過輕蔑的神色,隨即又落在宋瑩瑩的身上,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咬緊了牙。就是她,內力深厚得古怪,上次打得他重傷,還踩斷了他的腿,害他臥床數月才站起來。
他將宋瑩瑩恨之入骨,死死瞪著她不放。宋瑩瑩哪裡怕他,自然回瞪過來。
兩人互相瞪著,一旁的孟子安臉色沉下臉,握緊拳頭,“咚”的一聲砸在桌上!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站起身,走到宋瑩瑩的身前,擋住了閻玉魔看向她的視線。
他冷冷地道:“我不要你的道歉。”
他此生都不會原諒這個人。
他一定要打敗他,將他的羞辱一絲不漏地還回去!到那時,才能談“原諒”二字!
閻玉魔嗤笑一聲,抬高下巴,看向彆處,麵上寫著“你癡心妄想”。
“玉魔!”掌門喝了一聲,神情嚴肅,“你娶了寧兒,便是我長風門的半個門人,子安是我的四弟子,你當稱他一聲師兄。對待師兄,要尊重禮敬!”
他沒有直說,但其中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閻玉魔不道歉,他就不配做長風門的半個門人。
閻玉魔這才勉勉強強地看向孟子安,不鹹不淡地道:“抱歉。”
如此敷衍的態度,使得孟子安怒笑一聲,旁邊的宋瑩瑩見了,忙站起來。
她如今已經不怕他黑化了,而是根本見不得他受欺負。
兩手抱著孟子安的手臂,揚著下巴看向閻玉魔道:“你好好道歉!這麼敷衍的道歉,羞辱誰呢?”
說著,她看了掌門一眼,然後才道:“要麼,你好好道歉,誠心誠意地道歉。要麼,我們自此便是仇人,今生今世不相往來!”
閻玉魔有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掌門和幾位師兄也麵露驚異。這位宋姑娘,好生烈性。
隻有孟子安心中感動,喉結滾了滾,沒說什麼,隻將她攬在懷裡。他無聲表明,他都聽她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掌門歎了口氣,看向閻玉魔道:“玉魔,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閻玉魔打斷了:“不相往來又如何?”
他如此驕狂,連掌門都不敬重了,一時間眾人全都大怒,就連葉寧都對他怒目而視:“不許衝撞師父!”
閻玉魔負著手,傲然而立,一副不將任何人放眼裡的樣子:“我閻玉魔此生搶奪無數,事事都要道歉,何年何月才能了結?我沒這個閒工夫!”
他拒絕道歉。
掌門沉下臉,拂袖離去。大師兄和二師兄也麵露怒意,跟在掌門身後離去了。
三師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麵色複雜地離開了。
不歡而散。
宋瑩瑩狠狠哼了閻玉魔一聲,拉著孟子安也離開了。
廳中隻餘閻玉魔和葉寧。
四下無人,葉寧的眼淚滾滾而落:“你滿意了?我師父、師兄全都瞧不起我,你滿意了?我無親無靠,無家可歸,你終於滿意了?”
閻玉魔見她淚光盈盈,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裡有點煩。
就知道哭,沒完沒了。怎麼孟子安的女人就不哭?老母雞似的,將小雞崽子護得嚴嚴實實。但他哄她哄慣了,此刻便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葉寧拔高聲音,哭得更厲害了,“本就是你我對不住他,本就該向他道歉,你拒不道歉,是什麼意思?你還頂撞我師父,你,你——”
她哭得說不出話來,閻玉魔心裡更煩了。怎麼彆人的女人就很厲害,他的女人隻會哭?明明一開始喜歡上她的時候,她不這樣啊?英姿颯爽,瀟灑利落,耀眼奪目。
“我不會道歉的!”他冷冷說完,便拂袖走了。
葉寧見他走了,不禁愕然。眼淚還沒止住,一滴滴往下落——他就這麼走了?不哄她,不道歉,不依著她,就這麼走了?
她愕然良久,才品出一個滋味來。他,沒有從前那樣愛她了。
自從上回閻玉魔被宋瑩瑩打斷腿,葉寧便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了微妙的變化,他不像從前那樣依順她了。她感覺出來了,卻騙自己,他隻是受傷在身,心情不好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