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和興河分開?”
“知然。”裴識微接過話茬:“你和興河從小一起長大,待太久了,可能連你自己都分不清楚友情和愛情,你們可能——”
“爸,我分得清楚。”
“可是,興河爸媽不這麼認為。”
林冬一愣,問:“他們怎麼認為?”
阮心屏不說話。
裴識微也不好說出那些話,他們雖然難以接受自己兒子喜歡男生,但是自己兒子仍舊是自己兒子,他們舍不得傷害一分的。
林冬問:“所以,興河還好嗎?”
林冬說完就伸手掏手機,準備撥打穆興河的手機號,阮心屏開口說:“彆打了,他的手機被他爸砸了。”
“那興河呢?”
“被他爸關起來了,他們一家明天一早就會離開錦裡小鎮,來和我們說一聲,希望我們兩家好聚好散。”
“離開錦裡小鎮?”林冬大腦轟隆隆的,木然地問:“去哪兒?興河去哪兒?”
“不知道。”
“那我去問他。”
林冬轉身就朝廚房外走,他不能讓興河走,不可以讓興河走,說好一輩子在一起的,說好一輩子在一起的,才剛踏出一步就被阮心屏拉住,阮心屏雙手握著林冬的胳膊說:“知然,你還太小了,你不懂,你們覺得彼此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甚至了為了彼此可以放棄,這都是因為見的太少,你們不必過早地要一個苦果,那些會苦了你們兩個人,你們的人生還那麼長,需要學習需要成長,有那麼多的美好……”
“媽。”林冬轉頭看向阮心屏,眼睛跟著紅了,說:“媽,我真的好喜歡興河,好喜歡好喜歡。”
阮心屏再一次哭了,她心疼地看著林冬,輕輕地說:“可是,寶貝啊,人生,光有愛情,是填不滿的。”
林冬沒動。
阮心屏卻放了手,轉身趴在裴識微的胸膛處輕聲啜泣。
林冬抬步走出廚房走出客廳走院子,踩著黑夜來到穆興河家門口,穆興河家門緊閉,院子裡也沒有絲毫的燈光,他喊了兩聲,裡麵沒有回應。
他離開正麵,踏著夜色,來到穆興河的窗前,窗子裡黑漆漆的,他走到窗前,輕輕敲一敲窗子,聽到裡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冬冬嗎?”
興河!
是興河的聲音!
聽到穆興河的聲音,林冬差點就要哭出來,他吸了下鼻子,說:“興河,是我。”
下一秒窗子被打開,穆興河出現在窗前,開心地說:“冬冬,你終於來了,你爸也把你關家裡了嗎?”
原來興河這幾天一直被關著,林冬心裡酸酸的,不知道怎麼回答,轉而問:“你這幾天好嗎?”
穆興河說:“我很好。”
“你要睡覺了嗎?”
“沒有。”
“那你怎麼不開燈?”
“我不想開燈。”
林冬沒有接話,因為他看到了穆興河臉上的傷,半張臉都腫了,嘴角還有血跡,他心口一陣滯疼,肯定是穆懷安打的。
穆懷安很疼穆興河,但是管的特彆嚴格,打起來穆興河一點也不手軟,曾經用鞭子抽的穆興河屁股流血,這次比那次還嚴重,應該是穆興河的犟脾氣也上來了,所以才挨的這麼慘。
怕林冬看見,故意在晚上不開燈的,看著穆興河腫的老高的臉,他都快要心疼死了,可是他知道穆興河不怪穆懷安,因為穆興河愛他的爸爸,他的爸爸也愛他。
林冬突然之間想到媽媽剛才說的那句話“人生,光有愛情,是填不滿的”,他們真的太小了,需要上學,需要父母的保護,需要曆練,需要的太多太多,也需要廣闊的人生支起生活的重量……而愛情隻是其中的一部分,為了愛情,抵抗一切,隻會自食苦果,不是嗎?
是嗎?
不是嗎?
林冬眼睛紅了。
半晌聽不到林冬回應,穆興河問:“冬冬,你怎麼了?”
林冬說:“興河,我想你。”
穆興河笑了,說:“我也想你,特彆特彆想,我爸爸媽媽現在反對我們的事兒,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拗過我過,等這段事情過去了,我們去學校報考大學,我們填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我們去帝都,然後我們租個房子,有課我們一起去上課,沒課我們就去打工賺錢,我們一起去吃帝都的烤鴨去喝帝都的豆腐腦去逛皇帝的家,到時候我好好攢錢,買房子……”
穆興河在窗內說著。
林冬在窗外聽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穆興河看,看不夠似的,心裡一片潮濕,不忍心打斷穆興河的美好憧憬,一直到穆興河說完。
穆興河問:“你說好不好?”
林冬說:“好,你說什麼都好。”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好。”林冬朝窗子又靠近一分,說:“興河,我想親你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那你走過來,閉上眼睛。”
穆興河閉上眼睛臉放到窗前,隔著防盜窗,林冬看到穆興河臉上的傷痕,他不敢用手摸,微微踮起腳尖,湊到穆興河臉邊,親吻他的鼻尖,同時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