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裝飾性桌布,正方形的。數天前芭芭拉小姐布置給所有六年級女學生一份作業,就是這個玩意兒了。從最新的一期《家庭雜誌》上找出了一頁圖紙,圖紙不大的兩麵上,各有六幅小圖片,都是精美的裝飾性桌布。
芭芭拉小姐讓學生們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一種,做一塊出來。
《家庭雜誌》上倒是有相關的指導,但每一種圖樣的指導都很少,幾句話而已。比如有的圖案是拚布縫製的,拚布的顏色、用料是什麼。又比如有的圖案要用刺繡,其中一朵花,邊緣用鎖扣眼的針法,內部要用緞紋填充,這樣的。
非常簡單,具體操作就看本人的水平了。
對於班上絕大多數學生來說,這個任務非常簡單。因為這就是這時的‘風俗’,大多數女孩往往4、5歲起就和母親、姐姐有意識無意識地學這些了。有錢人家的女兒也會學,和窮人家的女孩不同的隻是她們初學的時候就可以隨意使用那些昂貴的布料,窮人家可能隻用破衣爛衫來做實踐。
誰告訴薇薇安歐美古代、近代,女性不用像中國一樣專攻女紅?想也知道了,這作為一種實用技術,在古代肯定要家庭內‘自給自足’啊!這種情況下,合理利用家中剩餘勞動力,落在家庭女性成員身上,並形成‘職責’,一點兒也不奇怪。
總之,在班上隻有薇薇安,她的針線活兒從不‘合格’。
大概是出於本能?她這輩子從小就不喜歡針線活兒。
這很少見,畢竟對很多小女孩來說,小時候做針線活並不是工作或者任務,更像是一種遊戲,是可以和母親姐妹親密地在一起度過一兩個小時的溫情時刻。而且做好了之後也很有成就感,很少有人不喜歡的。
她不喜歡,奧斯汀夫人溺愛她,也不會一定讓她做...這樣一來,她的手工課就擺爛了。擺爛到現在,稀碎的水平也是她應得的。
“啊...這...”打開那塊桌布,蘇珊看到粗糙的下針,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說:“奧斯汀夫人沒說什麼嗎?”
比如說替你重新做什麼的......
薇薇安想了想說:“我覺得我是個‘大孩子’了,沒必要再那樣了。”
過去,實在不行了,這樣的作業她會請奧斯汀夫人幫忙...那時她沒有恢複記憶,還會為針線活稀爛而不好意思,同時也覺得媽媽代做一些手工不算什麼。但現在恢複了記憶,更能體諒平常也很忙的奧斯汀夫人了,更重要的是,臉皮也厚了。
不過就是手工差一些而已,反正芭芭拉小姐人好,隻要她認真做了,有作品交出來,芭芭拉小姐總不至於責罰她。
“你能成長一些,這很好,但......”蘇珊覺得還是要鼓勵薇薇安有了這方麵的自覺,但始終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薇薇安覺得沒必要再糾纏這個讓人尷尬的事了,飛快將那塊桌布塞了回去。拿起畫具,拉著蘇珊就要走:“快要上課了,我們去繪畫教室吧!”
蘇珊很體貼,沒再提針線活兒的事。但不是每個人都那麼體貼的,去了畫室,貝蒂(羅麗莎的‘跟班’)就故意對羅麗莎說:“剛剛你看到了嗎?薇薇安繡的裝飾桌布,天呐!怎麼會有人11歲了,連這點兒事都做不好?”
畫室擺滿了畫架,一些石膏做的人像、幾何體放在角落裡,畫架包圍的中央可以坐一個模特或者擺放那些石膏。薇薇安原本正在畫架上固定自己的畫紙,聽到貝蒂的奚落,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還是那句話,小孩子的級彆的‘霸淩’,動手了另外說,說話不好聽牽涉到了薇薇安的父母朋友那肯定也要讓對方知道厲害。但如果隻是這種級彆的語言攻擊,她是真的懶得理。不是不討厭,隻是相比起給出回擊的麻煩,就寧願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