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一座豪宅的二樓才是重頭戲!
因為二樓一般有整座房子最精美的房間,不同於一樓的‘完全公開空間’,這裡是半公開的。即是說,這裡既要講究私密舒適,又要充分炫耀此間主人的財富——小客廳、娛樂室等房間就在這裡。
白玉蘭廣場18號就是這樣的,二樓的空間被分割為了兩個大部分,其中一個是開放的,從門廳銜接的主樓梯一上來就能看到,無門的拱形通道確定分區,形成相通的5個房間。
首先是位於中心位置的小客廳,然後由小客廳可以通往一間牌室、一間台球室、一間吸煙室、一間音樂室。
小客廳裡側還有一扇門,推開門後可以看到一條走廊,這裡就是另一部分了。在走廊一側是一間大大的書房,這是主做圖書室的書房。到現在依舊可以看到一排排的書架,以及為了儘可能提供光線而開的一排大落地窗。
書架上還有一半的空間是滿的,薇薇安湊近了一些看,發現都是近十年出版的流行,而且精裝版比較少見。她猜測可能是前主人向二手書商賣過一次藏書了,價值較高的藏書都已經出賣。
剩下的這些書倒不是賣不掉,隻是沒必要。反正一共也賣不了多少錢,還不如留在書房裡裝點門麵。就和這座房子裡剩下的所謂的‘藝術品’一樣,都屬於比較便宜的...但有這些東西,就是便於開價。
這類似於‘破家值萬貫’的概念,自己家那些零零碎碎,收拾出來賣不了多少錢。但如果要重新去置辦,花的錢又不少了。
“是發黴了嗎?”在薇薇安的身後,奧斯汀先生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皺了皺眉。
“這麼多書籍,沒有人經常整理、通風,肯定會發黴。”在房屋經紀人組織好語言‘修飾’現在的情況前,薇薇安就先開口了。她還不怕臟地隨機抽出了幾本書,確定這些書的保存情況。
比較好的是,這些書隻是聞起來有一股黴味,但沒有發現真的受潮發黴的。如果奧斯汀家買下這所房子,大概隻要把書曬一曬,房間也擦洗通風一番,就看不出什麼了——雖然書壞了,可以找書商來,花錢就能替代舊的,填滿書房。但真的是那樣的話,薇薇安這樣喜歡書的人還是會很可惜的。
薇薇安想了想,對奧斯汀先生說:“爸爸,這都是一些近世的傳奇,精裝版也很少見,值錢的書應該要麼被房主帶走了,要麼就賣給書商了...如果買下這裡,還要叫書商送一些書來。”
奧斯汀先生不懂這些書的事,薇薇安就提醒了他一下。不是提醒他將來要怎麼做,而是讓奧斯汀先生知道可以砍價的點...雖然奧斯汀家總的來說是不缺錢了,但薇薇安上輩子也不是巨富啊,顯然她還沒有達到買東西不管價格的境界。
像《基督山恩仇錄》中,基督山伯爵那樣,購置一間價值5萬法郎的鄉間彆墅,他直接給了5萬5,按他的說法多出來的5000是給公證人的。即使公證人告訴他,他的傭金已經含在那5萬裡了,他依舊不在乎。
薇薇安覺得,自己這輩子就算能像基督山伯爵一樣有錢,也不能像他那樣花錢了。
見奧斯汀先生麵露沉思之色,薇薇安又補充說道:“還有藝術品,真正像樣的藝術品都應該拿走了,剩下的藝術品都沒有太大價值。就算要使用這些,也應該有那麼一些真正有價值的藝術品充門麵。”
奧斯汀先生點點頭,看向房屋經紀人。房屋經紀人連忙說:“奧斯汀先生,事情確實如此,這所房子裡的東西已經整理過一次了...不過,要我來說,要是一切都是原模原樣,報價就不該是眼下的樣子了。”
“唔...先不說這些,看過全部情況再說吧。如果最後對這所房子並不滿意,現在爭論的東西不都是白費力氣嗎?”奧斯汀先生沉吟了一聲,又點了點頭,將這件事就順勢推後了。
於是他們又離開了書房,走進了對麵的一間小書房和一間畫室——至少看房間裡殘存的東西,原來的用途是這些。
“這間書房奧斯汀先生可以用來做辦公室,在這裡接待合作夥伴、談生意。哦,還有畫室,如果夫人和小姐熱愛繪畫藝術,就可以保留下來。如果對繪畫沒什麼意思,也可以改做其他的用途。”小書房和畫室都沒什麼可看之處,房屋經紀人還是見縫插針地說道。
薇薇安不太會看房子的好壞,看的很粗略,這個時候就站在門口張望。而奧斯汀夫人顯然要擅長的多,仔細去看了地板的情況,牆麵的情況,窗戶的情況...她顯然對那些窗簾的現況感覺厭惡。
原本應該是很鮮亮顏色的綢窗簾,因為日複一日的陽光照色,已經褪色成了一種很難看的棕色。更奇怪的是,窗簾這兩年應該沒怎麼碰觸,隻是在那裡掛著而已,褶襇部位卻和彆的地方顏色不一樣了,一看就知道快磨破了。
“...應該慶幸,這房子似乎不招蟲蛾,不然就要被蛀空了,這些紡織品裡也會全是蟲卵。”奧斯汀夫人忍不住說道。
對此房屋經紀人也是無話可說,隻能找話轉移話題:“嗯,說起來,白玉蘭廣場18號的前任主人可是一位西瑪純的貴族呢...他旅居於和禮蘭,直到他受夠了這兒糟糕的氣候,才願意回到溫暖舒適的西瑪純——說實在的,我一直搞不懂這些旅居國外的人怎麼想的,有什麼地方能比自己的祖國更適宜自己嗎?”
奧斯汀對房屋經紀人說到的事兒還挺感興趣的,上三樓時就問道:“這所房子空了快兩年了,這可不太正常,是不是?我是說,雖然我對這所房子也有些不滿意的地方,但這樣的房子近兩年的時間售不出去,這裡頭應該有些特殊原因吧?”
“難道這所房子裡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那位西瑪純貴族,急匆匆回國,也是這個原因嗎?”
麵對奧斯汀先生的胡亂猜測,房屋經紀人似乎嚇了一跳,大叫起來:“哦,先生、先生!彆那樣說!看在達科奇夫人的份兒上!您可是她介紹來的客人,若是我瞞著您這樣重要的事,我以後還能去見熟客嗎?”
房屋經紀人‘叫冤’完畢之後,人站在三樓的樓梯口,這才對奧斯汀一家人解釋:“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不湊巧,這所房子的原主人恐怕也沒有想到,它會這麼久都不能脫手,租賣都不成。”
“如果您非要了解這所房子的過去,我可以將一些文件拿給您看...嗯,現在先看看房子本身吧,這是主臥室。”房屋經紀人輕輕打開一扇門。
三樓就基本上是家庭成員自住的房間了,最寬敞的無疑是主臥室。這是一個套房,睡覺的房間外,兩邊還各附帶一個更衣室(算是‘步入式衣帽間’?)。屬於妻子的那個更衣室還要更大,幾乎可以當一個小起居室用了。
至於盥洗室,這倒是沒有附帶在套房裡。應該說,這年頭的私人住宅,連室內盥洗室都屬於是有錢人的新鮮玩意兒,大家都更傾向於將其獨立存在。之前薇薇安已經在各層都見過盥洗室了,三樓的盥洗室也一樣,是單獨存在的,就在三樓走廊的儘頭,一頭一個。
三樓除了主臥室外,還有5間臥室,大小都差不多,大概隻有光線、方位的差異。
倘若未來奧斯汀家真的住在這裡,薇薇安一個人顯然用不了5間臥室,她隻要挑一間就好了,剩下4間則可充作客房......
白玉蘭廣場18號還有四樓,而四樓主要就是仆人們的住處了。在薇薇安的堅持下,一行人還是上去看了一下。薇薇安發現居住條件還可以,有兩間明顯要好一些的房間,房間裡都隻有一張床,應該是給男管家和女管家的。
其他的房間就都是2-3張床的,房間內比較狹窄,除了床鋪外就隻有梳妝台、衣櫃、臉盆架寥寥幾件家具而已。而且也談不到什麼裝飾,像是樓下房間的牆紙,這裡都是沒有的,牆麵隻是粉刷了一下。
不過,對比起此時大多數人的居住情況,也不能說這差就是了。就像租住在白帆街136號的租客們,薇薇安敢說他們的人均居住麵積遠不如這裡的仆人。而租住在白帆街136號的,也不是這座城市住房情況最糟糕的。
“...沒有漏風的牆縫,不過仆人房的窗戶有些合不上了。”奧斯汀先生檢查了一下這些房間,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顯然,他是認為如果真的搬到這裡,這都是要修繕的。
對此薇薇安露出了會心一笑...此時的有錢人根本不在乎仆人的居住情況。反正又不是自己去忍受不舒適,甚至自己都看不到,那何必要多事呢?奧斯汀先生願意和她來看仆人房,並且在檢查後很自然地就決定要修繕其中需要修繕的地方,這就是他足夠善良、有同情心了。
薇薇安不能說自己家不雇仆人了,事實上,現在家裡不就雇了愛倫做雜役女仆嗎?甚至以她上輩子那會兒的法律來說,這都涉嫌使用童工了——隻能說,生活在這個時代,薇薇安也不可能‘逆時代’。
她唯一能確認的是,她不會去做沒良心的事。雇仆人就雇仆人,但拚命剝削,拿人不當人,她做不出來。
哪怕奧斯汀夫婦是這個時代典型的雇主,堅持認為自己沒法在一個仆人身上‘值回本錢’,隻想著儘力壓榨,她也會堅持自己的所想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