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兒很可愛,像一隻小鬆鼠...要我說,大姑娘們固然很好,但這樣的也很可愛。”
女孩中,幾個明顯長得比較成熟的被議論較多...不見得是超越了年齡的成熟,有的女孩兒本來就比同學們大兩歲左右。而在她們這個年紀,兩歲的差距有的時候就是小孩子和大女孩的差彆。
在男孩兒們‘大膽’議論的時候,姑娘們這邊明顯要矜持的多,沒有人敢做第一個討論男孩兒的人。最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澤西雅忽然叫道:“那是我哥哥!”
“咦??”所有人看她。
不知道為什麼,澤西雅忽然就驕傲了起來,指著對麵那群戴草帽的‘墨綠衣服’中一個。一個站在外圍,已經摘下帽子,對她招手的一個:“那是我哥哥羅伯特!就是那個高個兒——噯!我們可以打招呼嗎?”
後半句是看向班長說的,班長遲疑了一下,去問校工。校工搖了搖頭,過來說:“安靜——安靜——小姐們,請保持安靜。”
女孩兒們又都安靜了,薇薇安卻聽到澤西雅在小聲抱怨:“哦,那個大傻瓜,為什麼要笑的那麼傻...丟人!真丟人!”
啊...這...真是非常真實的兄妹了,在澤西雅這個年紀,真的很容易替年長幾歲、根本不穩重的哥哥覺得尷尬了。
過了一會兒,堪薩斯先生非常輕鬆地回來了,他非常愉快地說:“沒事兒了,姑娘們,真的沒事兒了,我保證。你們繼續畫畫吧——那些男孩兒不用去管,我們可以占據比較好的地盤,畢竟是我們先來的,先來後到,很有道理,是不是?”
大家睜大了眼睛,壓抑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興奮,互相看了看,然後就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之前的寫生準備。她們確實占據了這塊觀景地中最好的位置,相比之下,那些男孩兒就隻能在一些邊緣的位置見縫插針了。
薇薇安能感覺到,大家雖然表麵上在畫畫,但絕大多數人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麵了。她在其中倒是沒有被朝氣蓬勃的少年們吸引,一開始新奇地看了看,然後也就完了。她坐在那塊最初她和澤西雅選中的大石塊上,畫板抵著膝頭,用炭筆勾畫著。
隨著她逐漸投入到繪畫中,也就沒注意到越來越多的男孩兒故作不經意地經過她所在那一片。
“所以——那也是——北美林堡學院的新生嗎?天呐!她可真完美——她摘下帽子了,哦,那樣的金發是真的存在的嗎?簡直是裁剪了陽光!”
所有人都讚同這個,還有人仿佛在憐愛一隻小動物:“那麼短的頭發,是之前生過病了嗎?實在是太可憐了......”
這年頭大家喜歡病美人,有人這樣一說,其他人就沉浸在了想象中難以自拔。絲毫不顧薇薇安看起來無比健康,麵色紅潤、精神飽滿,和病美人真的毫不相乾的事實。
“盧克,我決心要過去問個好...”‘羅伯特·羅西南迪’,也就是澤西雅的哥哥,一個看起來個頭挺高、長手長腳的男孩兒,終於鼓足了勇氣。但當他再看妹妹和薇薇安的方向一眼,就默默縮回了腳。
看向自己的朋友們:“呃,你們願意和我一起過去嗎?我想,我可以介紹我的姐妹給你們認識。”
“你的姐妹是哪個?金頭發旁邊的那個‘小蘋果’嗎?”一個朋友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就遭到了羅伯特·羅西南迪的調色板砸頭攻擊。此時大多數調色板都是實木的,要是真心砸人,也能挺疼的。
“不要給彆人的姐妹取外號!”羅伯特·羅西南迪非常不爽地說道。然後他又看向了他最好的朋友:“怎麼樣,盧克?”
名叫盧克的男孩兒看起來有點兒靦腆,有他那個年紀特有的消瘦和單薄。和所有同學一樣都穿墨綠色的製服、戴硬草帽,這個時候草帽摘下來了,扇了扇風——這是個挺漂亮的男孩兒,但不是此時典型的‘漂亮’。
非要說的話,他是長了一張知識分子臉。黑色的頭發,深棕色的眼睛,臉龐沉靜,膚色以一個男孩兒來說是太淺了,很容易讓人想到終日抱著厚厚的大部頭研究,不見天日的形象。
盧克過了一會兒,像是考慮了一下,才做出決定。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去吧。”
除了盧克外,羅伯特·羅西南迪還找了兩個朋友,他們一起給他壯膽,他才能去和自己的親姐妹打招呼...嗯,順便和姐妹的同學打招呼...順便的。
“澤西雅妹妹!”羅伯特故作鎮定地走到了妹妹澤西雅麵前,天知道旁觀者都看出他已經同手同腳了!而且說是和妹妹說話,眼睛的餘光卻是在看一旁坐著畫畫的薇薇安的。
澤西雅‘嗬嗬’一笑,本來想說點兒大實話的,但看看薇薇安,再看看哥哥的同學們。覺得還是在彆人麵前給他留點兒麵子吧!於是隻是一本正經地說:“羅伯特哥哥。”
羅伯特‘哦’了一聲,旁邊的朋友推了一下,他才想起了什麼,繼續說:“呃,他們是我的朋友,休、恩佐和盧克。”
澤西雅心裡翻了一個白眼,表麵上假笑道:“哦,你們好,認識你們真高興,我是澤西雅·羅伯特...啊,這是我的朋友薇薇安·奧斯汀。”
薇薇安這個時候也放下了筆,朝幾人點了點頭。因為剛剛還沉浸在繪畫中,她的反應太平淡了,以至於以此時的禮儀來說有些失禮了,但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男孩兒們大多很緊張,澤西雅則是完全猜到了哥哥們在想什麼,覺得薇薇安這樣冷淡沒毛病!
名叫‘恩佐’的男孩兒似乎是想找話說,看了一眼薇薇安炭筆畫出的底稿,就點點頭:“奧斯汀小姐的技法不一般呢...”
薇薇安雖然明知道對方隻是在找話題,但也沒覺得有什麼,對方又沒有惡意。就點了點頭:“感謝您的稱讚...說實話,你人真好,我的技法一直非常普通......”
以‘繪畫’為話題切入點,男孩兒們終於和薇薇安、澤西雅有東西聊了。一邊聊著,一邊他們的陣仗也在大石塊旁擺開了,而他們明顯要比女孩兒們專業一些,甚至還有人帶了畫架和油畫顏料——也有可能隻是男孩兒更有力氣,這些都能背在身上。
薇薇安原本也不太在意他們那些完備的‘裝備’,直到‘恩佐’拿出了幾管顏料,她的視線就停住了:“這個...請問,這是顏料嗎...?”
薇薇安的語氣裡滿是不確定。
然而‘恩佐’一點兒不奇怪她的好奇與迷惑,而且很開心有東西能和薇薇安聊。他非常爽快地將一管黃色的顏料遞給薇薇安:“噯,奧斯汀小姐沒見過這個嗎?這是‘尼采牌’的顏料,從佛羅斯進口的。”
“這個品牌是個新品牌,但顏料用起來還不錯...更重要的是,用這種金屬管裝顏料真是很方便,特彆適合一些經常要外出寫生的畫家。我是從一個職業畫家那兒了解到有這種顏料的,國內很難買到。”
是的,這款顏料的重點並不是顏料本身,而是灌裝顏料的金屬管!而事實上,薇薇安關心的也是這金屬管!
說起來,一些薇薇安上輩子習以為常的東西,當她生活在這個時代後,都是見不到的。那種日化用品中常見的一頭圓、一頭扁的管狀容器,在此時薇薇安就從沒見過——她大概知道這種管狀容器一開始應該是金屬的,因為電視劇裡見過有人收金屬的‘牙膏皮’,用糖換。
牙膏皮就是用儘了牙膏後扁扁的空管子,因為以前的牙膏管是金屬的,所以有回收再利用的價值。
然而就是金屬管,薇薇安也沒見過...然後她就以為是還沒發明——而且想想電視劇裡收的牙膏皮好像是‘鋁’的,而現在還是鋁挺貴的年代,肯定不會用來做牙膏管啊!
但她現在又看到了這種金屬管的包裝,薇薇安一下是既興奮,又迷惑。興奮是因為這種包裝在日化品中很有用,她是打算自己家以手工皂為開端,全麵進軍日化品行業的。要是有了這種金屬管,當然是如虎添翼。
迷惑是因為,她搞不明白這種金屬管是怎麼來的...話說,這麼重要的發明,就這麼默默無聞的嗎?好吧好吧,她也習以為常了,生活在這個時代久了,她就發現了,一些重要的發明是需要時間去發酵的,一開始彆說影響力,很可能都不被接受呢!
另外,薇薇安還迷惑這不是鋁管,又是什麼......
“這是哪一種金屬做的呢?”大約是覺得自己問這個有點兒奇怪,薇薇安又不自覺補充了一句:“我隻是覺得,‘鋁’做這種金屬管,從各方麵性質來說都非常合適。唯一不合適的地方是價格,製取鋁的成本還是太高了。”
然而這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她這樣說,其他人反而更沒法接話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對金屬性質有足夠了解的,特彆是此時‘鋁’還是一個相對生僻的金屬呢。
“‘鋁’的確很合適...”最終是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叫‘盧克’的男孩兒接過了話,他衝薇薇安輕輕點了點頭:“但也如奧斯汀小姐所說,那太貴了,或許未來製取鋁的技術會進步,價格也會降低,但現在...”
他又停頓了一下,拿起金屬管顏料:“嗯...這是鉛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