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紅粉世界119(1 / 2)

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9134 字 9個月前

薇薇安穿著一件黑色的絲綢日裝裙,戴了一頂深色的樸素藥盒帽,垂下來的短麵紗才蓋到鼻尖,也是黑色的。

她其實已經過了盧克的服喪期了——作為未婚妻,理論上她是可服喪,可不服喪的。隻不過此時對女性要求嚴格,所以她還是穿了一個月完全黑色的衣服,也就是整套的喪服。離開美林堡去克林平頓之後,她就換下喪服了。

在克林平頓,她甚至做了熱帶殖民地風格的新衣服,也沒有太在意顏色。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哀思可以放在心裡,沒有一定要限製服裝顏色來表達的需求。而沒有這個需求之後,她也不會非要做這個社會期待的那種‘癡情女子’,會為未婚夫守喪一年什麼的。

不過回到美林堡之後,算是為了少聽一些閒話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日常出門還是穿半喪服。半喪服就是服裝除了黑色,還可以有其他深色和白色,另外簡單的條紋等圖案也可以出現在衣服上了。

在家日常的話,薇薇安倒是會穿的隨意一些,不說多鮮豔,反正就是過去日常怎麼穿,現在依舊怎麼穿。她本來對此時那種裝飾過度、頗為誇張的服裝風格,就不算迷戀,日常服裝隨便穿,說起來也沒有‘出格’的地方了。

不少人因此誤會她,還沉浸在未婚夫去世的悲傷中不能自拔...大概隻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傷感是傷感的,但薇薇安早已恢複了。不說奧斯汀先生那段時間強行讓她看一些事,讓她迅速成長,就說時間過了幾個月,她也該恢複過來了。

在此時,癡情的人似乎很多(當然,多數還是女子),經常有為愛人服喪幾十年,然後幾十年如一日穿著全黑喪服的人。但在現代,這樣的人比例已經很低了。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人們的眼裡、心裡都裝了太多東西,而且很多時候人們都不相信真摯的感情了。

世事就是這樣吊詭,當人們大多無法自由戀愛、無暇追求真愛的時候,人們會神聖化真愛,將一切好的東西寄托於其上。而真的可以自由戀愛,追尋真愛的時候,又不在乎了,好像‘差不多’‘對付著過’就行了。

還說什麼真愛,要麼是太過奢求,要麼就是太過天真——真愛會消退,生活則是永恒。談戀愛的時候,不顧一切、什麼都不論,隻說‘我愛你’,是真愛。但當一切收場的時候,要結婚過日子了,就要討論物質上的東西了。

甚至有人連談戀愛都不追求真愛了,他們說,日常要工作,談戀愛的時間是很有限的,談戀愛如果不朝著結婚去,不是浪費彼此的青春時光嗎?所以既然最後都是要算計的,還不如一開始就算的清清楚楚...沒有人在乎真愛了。

薇薇安上輩子其實也不太在乎真愛,倒不是因為她偏向‘理性計算’,是個‘日子人’。更多還是因為她對自己的事業更上心吧——她不知道從古至今,男性的心理有什麼變化,但現代女性一個很重要的心理變化就源於她們也工作了。

工作自然就會有事業心,很多心思放在工作上了。除了一小部分本來就很期待愛情、喜歡談戀愛的,大部分人都會將‘愛情’的重要程度下調吧?也不是刻意排了一個排名,隻是這樣的事實是存在的。

如果愛情和事業起了衝突,比如是去男方所在的城市結婚生活,還是留在現在的城市繼續深耕,不放手馬上就要入手的升職機會...不是說所有人,但確實越來越多的女孩兒會選自己的工作了。

不想將來婚姻波折、事業不順時,回憶最初,後悔當初的選擇。

薇薇安這輩子的生活當然也是慢節奏的,但她的心還是上輩子的心,她有上學讀書,有不停地學新東西,還給自己規劃了未來職業。她的人生,才不是十幾歲結婚,將自己托付另一個人——她是自己的,為什麼要托付給彆人?

但這個時代默認,嫁人就是將一個女孩兒托付給一個男人。

選擇和盧克訂婚,不是她違反了自己的信條,相反,那是對這個信條的極端化...她是為了確保自己未來不會陷入被托付給另一個人的窘境,所以做了一個對自己更好的選擇。

盧克說的沒錯,答應他求婚時的她並不愛他,隻是想要一個不那麼壞的選擇,一個保險。

這樣的薇薇安,她的悲傷也和現代人一樣,是很少有持久的...想到盧克她還是會傷感,會遺憾,那個天才少年如果活著,一定會改變這個世界,改變她的生活。但因為他的人生早早戛然而止,一切就都隻是‘可能’了。

然而也就是這樣了,就像是看到日落黃昏,看到雪泥鴻爪,看到古道西風,看到大江東去,人會自然而然地傷懷悵惘。而傷懷悵惘之後,一切繼續——指尖上有一個小小傷口,傷口已經愈合了,不疼了。但捏起指頭,看到愈合傷口留下的淺淡疤痕,還是會記起曾經十指連心的疼痛,然後真的微微地疼起來。

薇薇安這次穿上全套的喪服,是因為她要來墓園掃墓。

她將鮮花放在墓前,摸了摸白色的十字架墓碑,下葬時也是這樣的。

“...我遇見了奧德麗小姐,她一直很後悔,後悔應當堅持讓庫倫先生帶回你的‘身體’的,而不是坐視庫倫先生發信過去,讓人為你燒骨灰,他覺得你會因此不得安寧。但庫倫先生不在意這個,嗯,他是現代科學家嘛......”薇薇安絮絮叨叨,說著沒什麼意義的瑣碎事。

這年頭因為屍體保存的困難,人死之後是要立刻下葬的。如果死在他鄉,想要回到故鄉安葬,這是非常有難度的。盧克算是回歸故鄉了,但因為他死在夏天的異國,終究還是沒能帶回屍體,帶回的是骨灰,這也是奧德麗小姐和盧克的姐姐於娜耿耿於懷的。

嘮叨了很多散碎的、無意義的東西之後,薇薇安忽然停了下來。蹲在墓碑前,額頭靠著墓碑,輕聲說:“盧克,我已經放下了。”

放下是因為拿起過,她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後,就愛上了他——她愛他的原因是悲傷而諷刺的,因為他深深地愛著她,所以她真的被打動了。然後又因為他告彆了這個世界,她即使愛他,他也不會有傷害她的權力和可能了。

她就是正常人,她當然隻會愛上一個不會有傷害她的權力的人(【傷害的‘可能’】這種事是說不好的,因為時移事易,人也是會變的。這樣的變量不能控製,能控製的就是保證對方即使有想法,也因為沒有那個權力,承擔不起後果,最後做不了什麼)。

薇薇安覺得墓園裡真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是幾秒鐘,還是幾分鐘,就扶著墓碑站了起來。停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沒有遲疑,步伐不快也不慢。

盧克·庫倫的人生到此為止了。在這個生如蜉蝣的時代,這很可惜,但沒什麼奇怪的。這一點薇薇安隨著奧斯汀先生見了那麼多,已經完全明白了——而薇薇安·奧斯汀的人生還要繼續,還有很長很長!

她無比愛惜自己的人生,努力保持健康,即使是麵對這個預期壽命不高的時代,也有信心她這輩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

這次掃墓回家的薇薇安,很快換上了一件黑白細條紋的居家裙子,然後就鑽進了自己的小實驗室‘工作’——她拿起盧克已經弄出來的‘脂肪醇硫酸鈉’的製取流程,一方麵請梅斯普特博士改進,使其能夠做到工廠生產。另一方麵,她還要尋找彆的合適的表麵活性劑。

此時算是個‘肥皂洗萬物’的時代,大家用肥皂洗臉、洗身子、洗衣服、洗碗...也用肥皂來洗頭。肥皂洗頭的缺點是看得到的,頭皮容易受刺激、緊繃等,頭發也很容易掛上皂垢,從而粗糙受損等等。

先不說肥皂洗頭的清潔力度如何,至少使用感受是真的不好!

大家最多也就是將肥皂水儘力稀釋一點兒,降低它的‘傷害’,再用它來洗頭。然而即使是這樣也不夠,所以一些傳統的洗頭配方,即使在美林堡這樣的大都會,依舊很有市場,大家會去藥鋪購買一些合適的草本植物煮水洗頭什麼的。

考慮到很多這類草本植物,其最大的作用也就是略帶收斂性,能夠‘對衝’一點兒頭皮油脂,效果真的近乎於無...可以知道,肥皂洗頭是真的不舒服,清潔力度的優勢,拯救不了糟糕的使用感受。

薇薇安自己也因為沒有合適的洗頭產品,且長發洗頭之後弄乾很麻煩,已經留了幾年的短發了(至少在此時的觀念裡,她那個長度算是短發)。

她其實一直記掛著要做洗發水的事兒,但橫在洗發水生產門檻上的‘表活劑’是個大問題!實際洗發水最重要的成分也就是合適的表麵活性劑。古早洗發水真的就是單一的表活劑,不加水是洗發粉,加了就是洗發水——所以,能搞定表麵活性劑,其他的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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