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紅粉世界148(1 / 2)

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9618 字 9個月前

在霍德蘭城堡的舞會正式開場前,仆人們竭儘所能對這裡進行了最後一輪裝飾——裝飾的重點是舞廳和一間間的客廳,所有的青銅吊燈都被擦的閃閃發亮,桌上的銀色燭台能倒映出人影,鮮花堆積,異國的瓷器、漆器、玻璃器晶瑩剔透,桌布潔白如雪。

地板也經過了一番整理,大理石的地麵光潔如新,木地板經過了打蠟染色,恢複了莊重典雅的顏色。

各種簾布換上了新的,都是豪奢的整幅大匹簾布,有綢子的,也有細紗的,還有印花細布的。這些現代工業的造物細密鮮豔,柔軟涼滑,其中一些還帶著廣藿的香氣...這是它們飄洋過海而來的象征,要用廣藿來防止漫長旅途中織物被蟲蛾噬咬。

不過,無論怎麼裝飾,這些房間也像是栽滿鮮花的花園。人們來此參觀,並不會太關注花園的籬笆是否足夠優美,亭子是否高雅,小徑是否鋪設的合理——這些當然也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還是花園裡的鮮花,也隻有鮮花。

所以當女士們出場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重點...這一點,男士們也比不了!相比起女士們,男士們就像是花園裡綠色的草木,本質隻是襯托了鮮花的嬌豔。必要的時候,還要供一些鮮花攀援。

樂池之中,一整支樂隊已經就位。此時還沒有開始跳舞,所以隻是在演奏一些輕柔舒緩的調子。

這像是在給舞會中男男女女的活動伴奏,低聲的精妙交談,衣服摩擦發出的悉悉索索聲,還有是不是‘嗒’的一聲腳步,雖然有點兒突然,卻不顯得突兀...這些聲音在樂聲中和諧動人。

這樣一幅圖景,落在薇薇安眼裡,就是電影片段了。就算是她上輩子那會兒歐美拍‘古裝戲’,上舞會場麵,也很少能有這樣完美的一段了。因為那是在演戲,而現在這兒是一群人的生活。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上流社會,他們的生活有的時候就是一場表演。

“瞧瞧吧,這就是我們國家最嬌豔,品種也最為珍稀的花朵...”一位花花公子看著滿場顏色豔麗的裙擺,仿佛是一朵又一朵盛開的花兒,忍不住說道。

這個時候舞會已經開場了,男賓女賓們紛紛進場。不同於城裡舉辦的那種舞會,雖說約定了時間,但大家還是陸陸續續到來,有個先後。這次因為是大家都住在城堡裡,所以除了拿請帖來的那些‘外來客’,其他人都差不多一早登場了。

如果說有誰是例外,大概就是瑪麗公主和米婭·林恩了,她們都可以算是這次舞會的半個女主人,所以享有特權,就算最晚登場,也會被其他人認作是理所當然。

“迪麗科裡小姐的小把戲用不上了,我記得她總是習慣於晚到一步。她一般會給自己找理由,或是弄錯了時間,或是有什麼意外耽誤了,但我們都知道,她的時間算的準準的...她喜歡11點鐘抵達舞會。”

“這樣的話,彆的人發髻鬆散了,裙子發皺了,妝麵也有些花了,就連精神頭也差了一些...當她容光煥發地抵達舞廳,她就是舞廳裡的王後,誰能不注意她呢?”

“哦,的確如此,不過今次她依舊很漂亮,很吸引人,瞧她那一身白裙子,人群中多——”男士們在討論著斷斷續續入場的女士們,忽然說話的男士停住了。

本來在一旁聽他們閒聊,覺得挺有意思,聽到了不少八卦流言的歐文子爵轉過頭,順著他的目光說:“怎麼了——”

然後他就知道怎麼了...大概有幾秒鐘,他才恢複了正常,笑了一聲:“看起來迪麗科裡小姐遭遇了一場大失敗!這可真是一場‘契科多羅戰役’啊!說實話,她不該穿白裙子的...這下誰還能注意到她呢?”

本來滿場都是鮮豔顏色,而且服裝一個比一個有特色,迪麗科裡小姐反其道而行之,就顯得很出眾。就像是滿眼的紅花、紫花裡,突然出現了一朵白花,已經被晃花眼的人很容易被吸引。

但薇薇安一出現,這一點就不成立了,因為薇薇安也穿了一身白色。

迪麗科裡小姐的白裙子大概是為了突出少女的清純,沒有多少裝飾,很像是西瑪純雕塑裡女人會穿的那類裙子(就是古希臘古羅馬的女裝)。純白色的裙子,隻有兩邊肩膀上的青銅彆針算是亮點。

她也沒有用什麼首飾,而是編了花環戴在頭上和手腕上,活似西瑪純古代女神。

這本來是很好的策略,但薇薇安一出現就不好了。

不同於迪麗科裡小姐的‘清純自然’,薇薇安穿著的‘魯巴哈’雖然源自於勞動人民服飾,但發展到現在,已經禮服化了!至少薇薇安穿的這個款式,這個用料,這個裝飾風格,絕對是禮服才能有的!

不然呢?誰會用最好的白緞子,刺繡金線圖案,這樣的衣服去下地割草?

羅斯國的傳統服飾麼,就和這個國家的審美一樣,很容易有一種莊重、典雅、極致。它既和和禮蘭、佛羅斯這些國家有相同的元素,但又截然不同。這大概是因為地處苦寒之地,一望而去是茫茫雪原,或者一望無際的冰雪鬆林,這樣的自然環境造就了堅韌、痛苦、犧牲、浪漫的民族性格,以及相應的美學。

薇薇安穿著的‘魯巴哈’正是典型,裙子是典雅的白色,柔軟的蕾絲包裹住脖子和手背,讓人看不到纖細的部分,剔除了此時男性會迷戀的‘優美’‘性感’。再加上頭冠基本遮住了頭發,隻是因為薇薇安是未婚少女,還留有發際線——但短短的珍珠流蘇也將其遮住了。

等於是說,很多這個時代男性認可的女性特質,女性最有女性氣質,最吸引他們的部分,胸脯、脖子、手腕、小腿、頭發...全都不露。

看起來失去了女性魅力,但這個時候反而獲得了一種純粹的美學魅力。這種純粹的美學魅力呈現出羅斯美學中恒久忍耐、高高在上、極致浪漫的一麵,簡直要叫人覺得痛苦了。

“哦...奧斯汀小姐...”一位規規矩矩的男士走到薇薇安麵前,似乎想和她說話。

看到這人,就連歐文子爵都覺得驚異了:“我沒看錯吧?那可是安德魯,哦,我們的安德魯...我實在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與一個女人搭話!我一直以為,要等到那一天,非得是他需要一個地位尊貴的妻子,助他獲得成功時。”

那個之前愣住的先生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吃吃地笑了幾聲:“正是我們的安德魯,我一直認為他是個怪家夥...他信奉犬儒哲學的一個小派彆,那個派彆堅持女人都是不受理智支配的人,她們意誌薄弱,容易墮落,不會有‘忠誠’可言,還善於欺騙。”

“不應當給女人尊貴的地位,一應女人都應當趕到妓院裡做□□,到酒吧裡做女招待,到舞廳裡做舞女,‘她們天生就該乾那個,也隻能乾那個’,這可是他親口所說。而且昨天還宣揚,婚姻正是女人奴役男人的手段!”

“一旦結婚,女人便成了寄生在丈夫身上的寄生蟲,男人則要為了女人奔波辛苦...說實話,這太過分了,雖然我也經常認為有的女人太情緒化了,也確實沒什麼用,但——”

“但平心而論,如果結成婚姻,女人才是男人的奴隸,對嗎?”歐文子爵搶先道。

對方攤了攤手:“是的,說實話就是這樣...我不是什麼女性主義者,要‘解救’那些女奴,要使未來的妻子與自己平等。但我至少敢於說真話,這就是事實。”

“為您的誠實舉杯吧。”歐文子爵拿起一杯香檳致意,然後又看向了薇薇安那邊:“說實話,我一直認為,安德魯有那樣的認知,反而是他意誌力薄弱,很難抵抗某些極具魅力的女性的象征。”

“現在看起來我是對的,他在見到這樣的奧斯汀小姐後,就完全迷失了。等著看吧,他這樣的男人,一旦迷失,隻會比普通男人更加誇張,更加難以自拔——正如我下的論斷,他意誌力薄弱哇!”

“當然,他至少可以慶幸,奧斯汀小姐並不是那種會玩弄他的女人。更不會出於那種少女特有的天真殘忍,要捉弄他,就像看籠子裡的動物慌裡慌張出醜...奧斯汀小姐是個尊重人的人,這是我下的新論斷!”

“奧斯汀小姐除了麵對追求者冷漠了一些,確實各方麵來說都非常正派。說實話,她的那種冷漠,都可以看作是正派的一部分。或許這對那些追求者來說挺尷尬,但這免了多少事兒啊!不然那麼些青年都為他害了相思病,受苦的還是他們自己。”

“隻不過,這樣的正派在如今年月,也是不受追捧的。大家大抵認為這種女人不善於交際,不能在丈夫的事業上有所幫助...如今這個年代,凡是有野心的男人,誰不想要一個身段靈活、八麵玲瓏,仿佛是一位周旋於外交場的‘大使夫人’?”

“有這樣一位太太,對那些想要往上爬的男人,何止是節省二十年三十年的時間?她們是可以無中生有,讓本來不會有的機會憑空出現的!”

說到這裡,這位先生忽然想到了什麼,看著歐文子爵說道:“這樣說來,奧斯汀小姐對您倒是沒有任何缺點了...怎麼,您打算追求奧斯汀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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