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禮貌而不失尷尬地衝她笑了笑,這個時候恰好有一位男士終於鼓起了勇氣,來向薇薇安邀舞。薇薇安立刻答應了他,兩人下場跳舞去了。
而不同於薇薇安這兒,隻不過是小風小浪。另一邊,奧斯汀先生和傑克遜先生碰頭了,那才是真的尷尬呢!
這次舞會奧斯汀家是全家出動了,傑克遜家也一樣!所以奧斯汀先生和傑克遜先生碰頭並不奇怪,原本奧斯汀先生打算轉身就走,眼不見心不煩的。但聽到傑克遜先生高談闊論,不要臉地吹噓皇冠粉底的成功,並且貶低自己,他就有人忍不了了!
“...是的,皇冠粉底非常成功!要我說,做化妝品確實非常賺錢,而且也不難啊!之前叫奧斯汀先生一個人大筆大筆地賺錢,完全是我們高估了這一行的難度——他能大賺,隻不過是那個時候,有能力的人看不上這門生意!”
“奧斯汀先生有一個非常大的敗筆,他既然看中了粉底市場,甚至都已經製造出新式粉底了,怎麼能隻想到獻給女王,還有獻媚討好那些貴婦人?就因為機器沒到位,就延遲粉底上市?哦,這太可笑了!過去上千年也沒有機器可用,難道就不生產商品了嗎?”
“大概奧斯汀先生已經忘記他是靠什麼生意起家的了!當初洗臉皂,不就是完全手工製造嗎?”洗臉皂是手工皂,這一點慢慢地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隻不過大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現在奧斯汀先生有錢了,依舊不改成機器生產。
也有人經過實驗,發現機器生產的和手工生產的,使用時有差異。但這個結論其實並不權威,因為實驗設計的不夠完美,實驗執行的也不好,有一些讓人質疑的地方...這種差異很難說是由機器和手工造成的,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當然,如果是奧斯汀先生犯這樣的錯,我倒是一點兒也不奇怪!他不是一向以經營保守著稱嗎?保守換一個詞兒,不就是膽小...總是要準備好了再做事,畏懼任何可以預料的風險。嘿嘿,他這樣的也算是商人?”
奧斯汀先生有奧斯汀先生的道理,以如今的產業規模,避免風險甚至比經營獲利更加重要!在後世,他這樣的經營策略也很常見。但是,如果是在現在,他確實像個異類——這可是資產階級要壓倒貴族階級,翻身上位的年代!
這樣社會劇烈變化,統治階級更換的時代,走上坡路的階級,那是極其能冒險的!當然,這也和這個時代機會多有關。
很多這個時代的悲喜劇,其實都是因為‘冒險’而來的。
所以現在傑克遜先生以奧斯汀先生的保守,嘲笑他的‘膽小’,確實能引來不少讚同。圍著他的人沒說什麼,但笑聲說明了一切。
在笑聲中,傑克遜先生繼續說道:“過去,奧斯汀先生那一套之所以還能維持,完全是因為他在做獨門生意!就像批發市場上壟斷了某個行當的批發商,哦,那真是一切都要照批發商的來!不用賬簿,全用現金,口吻粗鄙,一切都像一個世紀前的樣子...你還得忍受,因為你想做這門生意,就是得和他打交道!”
“現在就不同,大家都看到了這門生意的利潤,當然是要湧進來了。從這個角度來說,奧斯汀先生倒也有他的貢獻——在競爭對手的擠壓下,奧斯汀先生該明白了,他那套太可笑了!”
“我就是為奧斯汀先生敲響鐘聲的第一人!”
這裡的比喻讓奧斯汀先生火冒三丈,但傑克遜先生還覺得自己這個比喻是個妙極了的俏皮話,自己先笑了起來——此時一些個人在教堂舉辦的重要活動,都是會敲鐘的,受洗、結婚、死亡這些都是。
結合傑克遜先生前麵說的話,可以知道所謂的‘敲響鐘聲’,指的肯定不是受洗和結婚的鐘聲,隻會是死亡的‘喪鐘’。
“我確實是個在經營上小心的人,或許有的人會認為這是‘膽小’。但無所謂,至少我已我的方式賺到了錢,獲得了成功...我想,成功者是不應該受指責的,對嗎?”奧斯汀先生絲毫沒有掩飾,直接走到了傑克遜先生麵前。
這個時候,原本圍繞著傑克遜先生的一群人,都有些尷尬了起來。而且不得不說,奧斯汀先生的話,傑克遜先生也很難反駁!相比起‘冒險’受到讚許,‘成功者不受指責’這一點更是現如今的鐵律。
急功近利、狂飆突進的時代,唯結果論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傑克遜先生原本因為酒精和愉悅的心情,而紅通通的臉,一下沉了下來:“您過去或許掙到了錢,但那隻是遇上了沒人和您競爭的好時候!您難道以為好時光會一直持續下去嗎?”
“您要責備我批評了您的經營理念?然而我隻是實話實說,這個社會什麼時候連實話實說也不行了?難道是您過去走到哪兒都隻能聽到掌聲、收到鮮花,這寵壞了您?如果是這樣,您還要感謝我!這種時刻,能夠點醒您的,才是真正的恩人呢!”
“多伶俐的口舌啊!”奧斯汀先生都被傑克遜先生這指黑為白的樣兒給氣笑了:“您難道要說您是為了我好嗎?可是我想沒有人分不出清楚,什麼是善意的勸告,什麼是惡毒的詛咒!”
“您要說,您全然出自好心,就算剛剛聽到了全部話的我可能領會錯,那麼在場的先生們呢?你們真的覺得傑克遜先生是好心?那些嘲諷、譏笑、不屑一顧,還有‘喪鐘’的詛咒...說實話,我實在不知道我哪裡得罪您了!我難道叫您損失過財富,又或者傷害過您的親人嗎?”
在場的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個時候要讓他們為傑克遜先生睜著眼睛說瞎話,那也是很難的。所以他們也就是互相看看,心虛地沉默著。
“我或許不全是出自好心,有些看好戲的意思,這我承認。但這又有什麼錯呢?像您這樣出名的人物,難道不是要被經常議論嗎?您難道連這也要管嗎...至於說詛咒您,不,我沒有那個意思,那大概是您弄錯了。”傑克遜先生不要臉地說道。
奧斯汀先生一下心頭火起,是真的被他的不要臉激怒了!大聲說道:“如果您剛剛願意向我道歉,我本該息事寧人的。但您從頭到尾都不承認這樣背後中傷一個鄰居的行為是錯的,那我為什麼還要替您著想?”
“說實話,我從沒見過一個‘小偷’像您這樣得意洋洋、自以為是!您這個樣子,就像是偷來了一身華服,披在身上,就走到人群中炫耀。哪怕這身衣服的主人出現在了您麵前,您反過來要嘲笑他不會穿衣呢!”
大概是心虛吧,‘小偷’這個詞大概是踩中了傑克遜先生心裡的某個點,他一下跳了起來,大聲嚷嚷著:“您在說什麼?您居然這樣造謠中傷一個紳士?您損害了傑克遜家的名譽!要知道,我的祖父已經是個紳士的時候,您的祖父和父親,還都是隻是下等人呢!”
“就算是您,就算是您...您的上半輩子也就是個街頭小販!才剛剛穿上紳士的衣服,就開始汙蔑一位真正的紳士了?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非要我說出來嗎?”奧斯汀先生看著傑克遜先生仿佛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反而比之前鎮定了一些,聲音不高不低地說:“您真的希望我說出來嗎?就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這麼多朋友的麵?”
傑克遜先生猶豫了一下,但很快,惱羞成怒的窘迫壓倒了理智!當不少人注意到這邊,都看了過來時,他不願意弱了氣勢,便想也不想地說:“您不需要虛張聲勢!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我從沒做過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兒!”
奧斯汀先生笑了笑:“您工廠生產的皇冠粉底是怎麼來的?真的是您自己研製的嗎?說實話,我為新式粉底是申請了配方專利,還有幾種生產流程專利的...一旦我去法院告您,您還能這樣理直氣壯嗎?”
這話引起了一些人的竊竊私語——說實話,並不意外,傑克遜先生的肥皂蠟燭廠忽然做粉底也就算了,可以解釋為他受到了奧斯汀先生的啟發。但一出手就做的這樣好,這就很奇怪了!做肥皂、做蠟燭,和做粉底可是兩回事啊!
而要說做粉底簡單,誰都能輕易上手,那就是小看這段時間的一些脂粉商...他們沒有趁著可麗未推出粉底的空當,弄出差不多的粉底,如皇冠粉底這樣的,然後大賺一筆,難道是不想嗎?
要說傑克遜先生竊取了奧斯汀先生的配方,這是個很說得過去的解釋。
周圍的竊竊私語,某種程度上刺激了傑克遜先生。同時,也可能是篤定奧斯汀先生投鼠忌器,絕對不會真的告自己,然後牽扯出女王侍從羅威爾先生。所以他腦子一熱,就叫了起來。
“隻是因為我做出了不輸給您的粉底,您就要說我是竊取了您的配方嗎?那您以後可有的懷疑了,總會有人做出和您差不多品質的商品,可彆小瞧人——如果我再年輕十歲,我都要和您決鬥了!”
“當然,決鬥現在也已經是非法的了!嗬嗬!合法的手段,合法的手段就是去法院打官司,隻可惜現在關於個人名譽的保護不夠,很少有官司是和這相關的...要我說,您也該這樣,要證明我有錯,就去法院吧!”
奧斯汀先生其實也是被刺激到了,腦子一熱便點了點頭:“是的,您說的對,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