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薇薇安和霍夫曼也沒怎麼在意——薇薇安好歹還是重視約瑟芬的,倒是看了一眼她,但發現她是朝著威廉走去的,也沒有多想,就收回了目光。她認為約瑟芬大概是將威廉當作是下一個目標,或者至少是潛在目標了。
嗯,這樣的行為對這位‘女主角’來說,完全沒問題啊!
雖然威廉有些可憐,要被‘女主角’收割了,但薇薇安顯然還沒有好心到要‘解救’那些被約瑟芬看中的男士。這裡麵有自保的原因,說到底她還是不想和掌握著‘係統’的女主角為敵,敬而遠之就是最好的。
另外,也有薇薇安到底是個女孩兒,沒法完全共情男士們的原因。如果換成是一個男人,到處養魚,禍害女孩兒們,薇薇安可能觸動就大了,會做點兒什麼。至於男士,嗯,自求多福吧。
而且能和一個充滿魅力的女士來一段兒,即使最後沒有一個結果,恐怕也有很多男人是願意的...這一點,似乎不論古今中外。
然而薇薇安根本不知道,約瑟芬向威廉的方向走過去,並不是為了狩獵他。此時舞會逐漸恢複了之前的氣氛,由霍夫曼帶來的‘注意力轉移’,對於一場規模不算小的舞會顯然很容易消化掉。約瑟芬走過去,笑著向威廉伸出手。
威廉明白這是女士的主動,立刻搶先一步說:“您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一位紳士是不該讓女士主動的,儘量避免那種情況可以說是紳士們的本能。所以就算是威廉這種算是‘離經叛道’的紳士,也因為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會不自覺地這樣做,顯示出良好教養。
“您看起來已經做好準備了?”滑入舞池,約瑟芬對威廉微微一笑,有所指地說。
“哦、哦,是的,夫人。”威廉飛快點頭,然後才說:“我已經做好準備,要再次向奧斯汀小姐求婚了。正如您說的,這次是個好機會,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呢?我總覺得,不知從何下手......”
“如果您相信我,我可以給您一個提示哦。”約瑟芬的紅唇彎了彎,一副對這樣‘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事非常熱心的樣子。然而實際上,她隻是覺得這樣的話,能更方便控製威廉的求婚,決定使用‘1%的可能性’的時機。
威廉眼前一亮,立刻說:“那就太好了!我是說,我當然相信您!”
約瑟芬點了點頭:“那麼您再稍微等待一會兒吧,現在是舞會正在進行中,反而沒什麼合適的機會。等到一會兒跳舞跳累了,大家會去樓上,到時候就有時機向奧斯汀小姐求婚了。”
舞會之後,很多舞會來賓也不會立刻散場,無論是宵夜會,還是閒談、鋼琴、紙牌遊戲等等,都是消磨時間的好方法。在約瑟芬的計劃中,威廉就可以在這個時候求婚——當眾求婚在此時是有些激進了,但他可以保證威廉能成功。
今天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在按照約瑟芬的計劃在進行著,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霍夫曼的到來。不過來就來吧,麵對‘1%的可能性’,他來不來又有什麼區彆呢?甚至於,約瑟芬內心深處冒出了‘這樣更好了,他可以親眼見證薇薇安答應求婚’的場景。
隻有見證過這一幕,在知道威廉·霍利斯乃是麥爾頓侯爵夫人的棋子後,才會更加憤怒吧?也隻有親眼見過,才更有可能真正對‘薇薇安·奧斯汀’死心——對霍夫曼,約瑟芬的計劃有很多,畢竟這實在是一個很有價值的人。
“待會兒嗎?我記得舞會結束後的安排...大家可以去樓上玩紙牌和桌球,也可以休息休息,喝點兒香檳,抽一些雪茄。對了,樓上還有一間音樂室可以使用。”威廉回憶著管家告訴過自己的一些事,考慮著一會兒的安排。
“音樂室?那是個好地方,奧斯汀小姐的歌喉誰不知道呢?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請奧斯汀小姐一展歌喉的。隻要奧斯汀小姐表演,獲得掌聲就再簡單不過!到時候您就趁著氣氛到達頂點,當眾求婚吧!”約瑟芬‘誠懇’地建議。
“當眾求婚?”威廉有些猶豫。當眾求婚在此時絕對不多見,不管怎麼說,求婚這種事始終是有風險的。當眾求婚如果成功的話,固然是佳話,但如果失敗了呢?此時的人們可沒有後世的人們那麼‘厚臉皮’!要真有那樣的事,就是社死了,根本無法想象日後再出現在人前。
“是的,就是當眾求婚?怎麼,覺得很為難嗎?”約瑟芬笑著看向威廉,仿佛將他‘看穿’了:“要我說,您根本不必擔心,當眾求婚,在所有人的鼓勵和祝福下,奧斯汀小姐也應該更容易答應吧?”
“至於,萬一失敗?您很在意求婚失敗嗎?在意社交界的眼光?”
“不...我隻是——我是說,很感謝您,我知道了!”威廉很快‘想通’了這個問題,眼睛放光地看著約瑟芬。也就是這個時候,一支舞的時間結束了。
說到底,威廉·霍利斯確實是一個詩人,一個相比起社交界的規則、體麵,更重視感情的詩人。對於他來說,相比起虛偽矯飾的社交界眼光,當然還是詩人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的情感更像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這一支舞的機會,‘敲定’了求婚的事,約瑟芬足夠滿意了。之後一支舞,她拒絕了彆人的邀請,隻說自己想要休息一下。趁此機會,她可以專心觀察薇薇安和霍夫曼,這個時候兩人還在場邊,不知道在聊什麼。
大概是霍夫曼的氣勢太強了,反正有他在身邊,就沒有人來向薇薇安邀舞。薇薇安得以安然地和霍夫曼閒聊,其實也沒有聊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主要還是薇薇安在‘抱怨’。
“這場大雨實在是太不巧了,如果不是因為下雨,您就可以早點兒來了...那樣的話,說不定我們已經在回美林堡的路上了。”這米裡霍頓,薇薇安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給她帶來壓力的,首先是威廉·霍利斯,然後就是預料之外出現在這裡的約瑟芬。
這兩個人同時出現,給薇薇安帶來的壓力,可不是1+1=2這麼簡單。說實話,現在她心裡很煩躁,就和天氣一樣,想要傾瀉點兒什麼。
這是霍夫曼沒有接觸過的薇薇安,應該說,薇薇安最近在霍夫曼這裡,越來越多地展現出了隨意的一麵。有什麼負麵情緒,又或者幼稚的、不那麼成熟的地方,都不會再隱藏了。
“‘我們’...”霍夫曼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更多。所以薇薇安也沒有發現,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仿佛這短短的字節需要小心保護,不然的話一口氣就要將它吹散了。
薇薇安也不會明白,這樣比之前更加隨意的她,到底何等‘可怕’。當她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矜持、不在意,甚至冷漠時,她已經足夠有魅力了。而當她願意放下那些距離感,那種自然流露出的美麗,是能讓人頭暈目眩的程度。
圓潤輕快的聲音在耳邊,像唱歌一樣,一顰一笑絕不是出自刻意設計的結果,她隻是順著自己的心意笑或不笑——就是這樣,她已經比絕大多數為此練習過千萬遍的淑女高明的多了。
正如霍夫曼早就知道的,虛假的放在真實的旁邊,前者不管仿造的多成功,都會立刻顯得可笑起來。
她不笑的時候已經是一種痛苦了,一旦笑了,那就是另一種痛苦。讓人聯想到雪山崩落、冰山消融...至少對於霍夫曼來說是這樣的。
他終於能夠毫無芥蒂、完全真誠地向自己承認了:他正無可救藥地迷戀眼前這個姑娘,他甚至會著迷於她可能會被他打動的事實——這樣自然親切地相處,說到底還是有點兒‘可能性’吧?
對比這個有時會顯得相當無情的姑娘,當下對威廉·霍利斯的不耐煩,霍夫曼很難沒有這樣的‘妄想’...是的,‘妄想’,他是這樣給自己下定義的,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卑微。
“愛上一個人的話,是可能會低到塵埃裡去的...愛情,真是個能徹底改變人的東西。”霍夫曼曾經聽薇薇安這樣說過,那是一次姑娘們的閒聊,說實話,那樣的場合聊到愛情是非常正常的。
隻是不同於大多數女孩兒,說到‘愛情’,要麼是一些聽起來很有深意,實際她們自己都不見得理解的話。要麼就幼稚地可笑,完全是憑空想象。薇薇安很少說什麼,但偶爾出聲,總讓人覺得‘詩意’。
不同於大多數人認為的,薇薇安對‘愛情’不感興趣,霍夫曼倒是覺得,她隻是對愛情有著某種超脫世俗的期待,同時又清醒地意識到,那不太可能——如果薇薇安知道霍夫曼的想法,大概會為他的敏銳感到佩服。
所謂為愛情結婚,說到底也就是現代社會的新產物,過去人類漫長的時光裡,婚姻都和愛情無關,而愛情本身也沒有那麼高尚、純潔、無暇無垢。
這個時代,至少和禮蘭這樣的國家,青年男女已經將感情列為了結婚要考慮的要素之一了。但真正感情至上的還是極少數,事實上,就連那些信仰愛情的男女,在薇薇安看來,對感情依舊很草率......
薇薇安帶著現代人對愛情的態度,在這個時代其實是偏‘嚴格’,偏浪漫主義的——現代人有時候非常‘奇妙’,看起來對愛情,對婚姻,已經是務實主義那一套了,年輕一代甚至根本不相信愛情。然而,就是這些人,可能也是最天真,最純愛的。
他們不承認自己擁有過‘愛情’,在‘無視愛情’的同時,其實也是將愛情放在了一個珍貴的小盒子裡...越遠離,越是相信,那是非常珍貴,非常難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