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裝嗎?”王小兵反問道。
“你早些告訴我啊。”謝家化十分懊惱,“我還得去操步。真的要累死。”
“都叫你多動腦子。”王小兵笑道。
“我在動腦子啊。隻是動了沒效果,因為我的腦子是用來裝飾的。”謝家化很老實地說道。他向來怕思考,是典型的無腦型人士。
時間是下午三點多,謝家化還得去操步一個鐘。他跑去跟教官說自己也頭暈,但教官一眼就看出他精力充沛,不準休息。
軍訓是艱苦的,但也是快樂的。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經過了閱兵禮之後,同學們依依不舍與各自的教官道彆,這是一段珍貴的記憶。
軍訓之後,恢複了正常的學習時間,但野了半個月,心都拴不住,上課時間還好,到了晚自習時間,便很難靜下來,不少同學在喧嘩說笑。
上了一天正常的課,又到了周末。高一不補習,初三、高二、高三周六也要上課,周日休息。
王小兵與謝家化回東和村。從學校到村子,大約八公裡。他有一輛二手二十六寸鳳凰牌自行車,擋板都卸掉了,車尾架也拆了,隻剩下兩隻車輪、車架與把手,是最簡單的單車。下雨天騎這樣的車,後輪飛起的泥水會濺到背上。
每次回村子,王小兵都想去看看小雙,但經過她家門口也不敢進去,怕碰到鄭喜旦,當時說好了,也收了封口費,不想再給鄭喜旦難堪,因此,每每經過她家門口,都狠蹬幾下腳踏,飆風也似的飛過去了。
隻是有一次經過她家門口,看到她肚子微凸,心中感慨萬千。她也瞧見了他,還打了一聲招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到這一切,王小兵也覺得可以放心了。
好事多磨,他是後來才明白這句話的深奧含義。
路過村長家門口時,正好遇到黃麗華。
“放學回來了?”黃麗華隔著圍牆笑道。
“對。吃飯了沒有?”王小兵想起那天茅廁的情景,忍不住笑道。
“你家還有黃鱔吧?”黃麗華之前買了幾條。
“不太清楚,等我回去看看就知道。”要是擱在八月份,王小兵早就說“我送來給您”,現在魚塘合同已簽,他也沒那麼恭敬了。說話間,單車已過了村長家。
“明天我去買幾條。”黃麗華的聲音在後麵傳來。
“行。”王小兵沒有回頭,一路去了。
回到家裡,將單車放好,沒帶書回家,在家一般隻看《龍虎榜》。弟弟王誌文對軍訓有些興趣,在吃飯的時候問了不少問題,王小兵一一作了回答。開飯前上菜上飯那是王小兵與許娟的活,飯後收拾碗碟是王誌文與許娟的活。
九月天氣,白天雖然還比較炎熱,但晚上沒有夏天那麼悶熱,多少有些涼風吹吹,舒爽許多。吃過晚飯,鄰裡之間都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和和樂樂,自有純樸的鄉村景象。
九十年代初鄉村電網不發達,電費比現在要高許多,一般人吃了晚飯都出門外吹自然風,或者用人力扇涼。白天裡大家各忙各的,一到晚飯之後,就可見到三五成群的村民在果樹下、圍牆邊、曬穀場上說說笑笑,場麵和諧,氣氛融洽。
物質方麵雖不高,但精神方麵還算充實。不像現在的人,住在小區的同一棟樓房裡,縱使是對麵房的,一年也沒見過幾次麵,陌生程度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在國企和事業單位上班的村民收入比普通村民要高,他們晚上的娛樂節目較為豐富,手頭有了幾個鈔,可以打打小麻將,或者去看電影。那時放電影分兩種,一種是免費的,這種基本是革命片子,另一種是要收費的,那是商業片,幾乎是港產片。
私人放映室,也就相當於現在的私人電影院,在那時悄悄興起。
周五和周六晚上,村裡要放《地道戰》和《三毛從軍記》,免費的,村民都可以去看,但放過了四五次,片子裡的情節是老少皆曉,能倒著說出來,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去看了。會到廣場上去看這部片子的,不外乎是出來散散步的,乘乘涼的,還有就是小孩子愛熱鬨,在母親的帶領下出去玩玩。
王小兵趿著人字拖,叼支牙簽,慢悠悠走向村廣場,那廣場其實是一個大曬穀場,夏天用來曬穀,平時村裡有什麼大會要開就在那裡舉行,廣場左邊不遠就是村委辦公的房舍。
每遇到村裡的大媽小嬸,三姑六婆,王小兵都會向她們問聲好。他在村裡人的眼中算是一個懂禮貌、腦瓜子靈活的男孩。眾人都說王叢樂生了一個好兒子。
到了廣場,那裡已有些人,天邊留下一抹紅霞,映照著這些人兒,罩上一層溫馨的感覺。放電影的工作人員正在調試機器,把那棟三層樓房的背後白牆當作是屏幕,將圖像投影到上麵。
晚上要放映的是《地道戰》,講的是遊擊隊痛打小日本的故事。
王小兵在廣場上遊蕩,忽然見到支書柳大鐘夫婦正迎麵走過來,躲是來不及了,隻好走上去,又看到柳大鐘穿著自己遺漏在他家中的那雙涼拖鞋,心中暗自好笑,笑道:“柳支書,來看電影?”
“嗯。《地道戰》非常有教育意義,你們這些年輕人要多看幾遍才行。”柳大鐘雙手叉腰,以上位者的目光環視一圈,道。
“您說得對。我就是來看這片子的。”王小兵有些違心地說道。
“小兵,看完電影,你回去跟你爸說一聲,說我們再要幾包涼茶。”白秋群剛洗了頭發不久,還有洗發水的香味。
“好的。明天我送過去給您。”王小兵想起在臥室裡與白秋群大戰的場麵,渾身血液也沸騰了。
看著白秋群那豐滿而圓的臀部一扭一扭的走向放映機組人員,王小兵揣測她是不是又奈不住寂寞,可能是要找自己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