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學校外麵的人想進來看文藝表演晚會,目的無非有二,其一是來看美女的,其二便是打架。因為學校的保安力量不足,以往他們很容易就進入校園。
鄉鎮中學資金不足,保安的工資很低,加上很危險,所以沒幾個人願意做這份工作。許勇也是兼職的,因此經常不在學校。
一場晚會,標準長度大約是個半小時,隻要在這段時間內沒發生打架的事情,就算順利完成任務。晚會過後的打打殺殺,隻要不發生在校園內,學校領導是不在乎的。
東興中學校長曾在全校學生大會上說過:“來這裡就好好讀書,不想讀書的,請你不要在這裡影響其他同學學習。你要打架,請不要在校園內打,出到校園外,隨便你怎麼打都可以,打到天上去都無所謂。”
不過,有些學生還是在校園內打架。校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輕則記過,重則當場開除。
就要到晚會開幕時間,那是七點二十五分左右,七點半晚會正式開始。
本以為不會再有混混來了,卻在這時,來了一個很嚇人的家夥。他叫白光偉。說他很嚇人,不是因為他長著三頭六臂,也不是因為他長得麵目猙獰,而是因為他叫幫主,是一個二百多成員的斧頭幫的龍頭。
白光偉帶著幾個馬仔,坐著一輛白色麵包車來到東興中學校門外麵。
在那個年代,有一輛摩托車的家庭都是很少的,絕大多數的普通家庭隻有自行車,不像現在小汽車那麼普及,隨處都可見,有的家庭還有幾輛。九十年代初,在縣鄉的馬路上行走的汽車都不多。這是由於那時候的汽車價格很貴,大多數都是進口的,平民收入又很低,想買一輛汽車,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省下那筆錢。
為什麼白光偉會有一輛麵包車?
白光偉父親白自強是東方銅業公司裡的人事部門經理,撈了不少油水,比較富有。這就是答案。
彆以為斧頭幫的幫主是個三四十歲的人,其實他隻是個高二的學生,就讀於銅業中學,隻有十八歲。人長得高大,身高超一米八,這不是關鍵,重要的是他是個練家子,學過功夫。說到打架,隻要是空手,十個八個普通青年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能做到斧頭幫幫主,除了有錢招攬社會無業青年與學校裡的不想讀書的學生之外,另外就是靠他自己的實力乾出來的。
在黑道中,個人沒有實力,那也是不行的。
那時流傳的一句話叫做“做幫主,被人除”。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做幫主的人,出門很容易被其它幫派的成員圍歐,沒有兩把刷子,做不了幾天幫主,估計就被打成藝術品,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要送到太平間等待上天堂。
王小兵沒怎麼接觸過白光偉,但他很早就聽說過這個人。那時他還讀小學,他是聽小學的體育老師王強說起的。
王強是特種部隊退伍回來的軍人,還沒參軍之前,本身也是個練武之人,退伍回來之後,又經常到全國去以武會友,每年都到武當山與嵩山去,向那裡的高手請教。他是東方鎮民兵總教練。每當周六周日,他便會教民兵打一些普通拳法,主要是強身健體。
白光偉的功夫就是跟王強學的。
在王小兵的記憶裡,王強隻收過一個徒弟,那就是白光偉。後來,當王強得知白光偉成為黑道人物,他很氣憤,但又無可奈何,總不能像古代武術門派那樣親自去廢了白光偉。九十年代時,也是有法律的。王強不再承認白光偉是徒弟,將他逐出門牆,從那以後,他也沒再收過徒弟。
白光偉從小就跟王強學武,估計也支付了不菲的學費,學到了不少真功夫。
在小樹林附近方圓十幾裡內,白光偉還有一個很響亮的頭銜,叫做“金牌打手”。他可真正是太歲,本地沒幾個人敢在他頭上動土。
與白光偉相比,許勇就成了小蝦米。
突然來了個大蝦米,小蝦米怎能不害怕?
莫說見到白光偉,就是遠遠地看到白光偉那輛白色麵包車正向東興中學校門口駛過來的時候,許勇就兩眼發直,臉麵罩上一層淡淡的恐懼。
“麻痹……”許勇自言自語吐出兩個字。
王小兵、謝家化兩人與兩支治安分隊的絕大部分隊員,都知道那輛白色麵包車代表什麼。那是代表一個凶神惡煞已降臨,人擋殺人,神擋殺神,不是普通人所能開玩笑的。王小兵聽說過白光偉的有錢有勢的事跡,打了架,賠點醫藥費,又可以橫行了。這麼多年來,白光偉還沒進過號子。
當麵包車車頭燈越來越近的時候,不單是許勇,就是王小兵與謝家化,心頭也感到一種無形的巨大壓迫,好似有一種死亡氣息正在慢慢靠近一樣,讓人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