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人湊一點總賠得起,總不能看著陳師奶一屍兩命吧?!”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糟糕場麵!
蘇韻苦惱地按了按太陽穴,深呼吸了幾下,雙手放嘴邊作喇叭狀喊了起來:“大家靜一靜!我有辦法!”
瞬間被吵鬨的場麵淹沒。
“什麼辦法?”王嘉遽扯著嗓子問。
聽得蘇韻提出的方法似乎可行,王嘉遽急忙帶著家人聯合喊了起來:“大家靜一靜!蘇蘇有辦法!”
“我們細路仔可以穿過樓梯門的縫隙!我們全部走上十三樓天台用上麵修水箱的吊機作為基座!大家拿出你們家裡的床單綁成長繩,每層走廊派人拉住,我們把陳師奶吊到一樓!”
連帶著喊了好幾次,一路人傳人往上再往下,好歹是暫時止住了這番混亂。
“快!叫樓裡的細路仔都上天台,其他人回家拿床單綁繩!”事急馬行田,每一層樓的街坊都動了起來。
“每一層樓的男人全部過來一起拉住繩子,女人儘量把家裡的手電筒什麼能照明的都拿過來!快!”
“朱仔你拿什麼舊床單!舊的韌力不夠,去拿那兩張新買的過來!”
“可是那兩張不是剛剛洗好曬乾,準備用的嗎?”深知自家外婆潔癖愛乾淨,抱著舊床單過來的朱仔有些委屈。
“床單可以重新買,兩條人命買不回來!”朱婆婆一邊沒好氣地罵了自家孩子一通,一邊手上綁床單繩的動作居然也沒落下多少,“哎呀這裡不用你了我自己回去拿!你趕緊鑽樓梯門上去幫蘇蘇他們!”
看著朱婆婆急急忙忙地抱了兩張新床單過來繼續加入師奶們的綁床單繩大軍,朱仔也跺了跺腳,靈活地鑽進樓梯門的縫隙裡逐層往上。
上到天台時,蘇韻已經指揮著一大群孩子把兩截最先綁好的床單繩從樓梯門的縫隙裡接過來,用力地給綁在了吊機上。
小心越過天台樓梯口拉著床單繩同樣作為基座的十來個漢子,朱仔抹了抹臉上不知是汗還是雨的混合物,主動拿起了吊機前麵的一條床單繩:“我來拉這一條!”
“好,我來拉這一條!”王嘉遽也急忙抓起了另一條床單繩。
蘇韻往下看了看,發現周邊以及底下忽然出現了不少亮點,有些疑惑:“那是什麼?”
“是隔壁荷花樓、石竹樓以及其他樓的街坊,他們聽說了我們的事,都加急開了樓梯門過來拿手電筒幫我們照明!”細雨和人聲的嘈雜,使得每個人說話都是在吼。
蘇韻點點頭,最後一次檢查了上麵作為基座的床單繩和吊機、一群拉繩漢子都沒問題之後,就開始指揮了起來:“放!”
“下麵十二樓的人,接住綁好!”
“十二樓收到!”應完這一聲之後不久,十二樓同樣響起了往下的傳遞之聲,“下麵十一樓的人,接住綁好!”
一直到一樓綁好床單繩的反饋通過一層傳一層地往上傳了回來之後,蘇韻看了一眼底下那一路蔓延而下的星點亮光以及周邊樓各處走廊的萬家燈火,重重地一揮手:“十二樓準備好了沒有?!”
“十二樓準備妥當!”樓下很快傳來了回應。
仰頭往下看清楚陳師奶已經穩妥地被放在底下墊有木板的防水睡袋裡,蘇韻探頭和樓下的人確認完畢,便再次回頭:“一、二、三!準備下放!放!”
“一、二、三!準備下放!放!”天台上的人齊聲喊了起來。
床單繩緩緩往下,朦朧的光線裡,十樓伸出了無數雙手接住了睡袋:“十樓安全接收!”
“天台收到!”蘇韻再次確認完畢,就又一次指揮起來,“一、二、三!準備下放!放!”
九樓、八樓、七樓……
六樓、四樓、三樓……
二樓、一樓!
直到最後,底下傳來不需一層層往上傳遞都能聽得見的歡呼聲。
那些在雨中的亮點、遠處樓層的萬家燈火飛揚舞動,在昏暗的晨光裡,人群帶著善意奔跑,救護車的嗚鳴聲劃破雨霧,帶來了新一天的生命奇跡。
這一場齊心協力共渡難關的救援,被稱作再次展現了草根階層獅子山精神的典型案例,就連采訪的電視台和記者,都是和諧讚賞地宣稱為《從108張床單裡誕生的生命奇跡》。
當然,那就是後話了。
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緊張過度,使得此時全茶花樓的人個個聲嘶力竭,一大群人統統都是就地癱下來歇息,喘氣不止。
作為主指揮的蘇韻更是累得趴在欄杆上摳都摳不下來:還好兩日後才是決賽,不然她可扛不住……
“看,太陽出來了!”孩子群裡傳來一聲歡呼。
“雨也停了!”
溫暖的陽光似乎能驅走身上的疲累,蘇韻神色懨懨地站起來,抬頭望向遠方群山之上的一輪紅日。
“那,是哪裡?”眯著眼睛,蘇韻指向遠方。
蘇屋邨依山而建,連綿不斷的山巒圍繞著綠樹人家,平日裡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景色,這一刻在陽光下仿佛鍍上了一層朦朧美麗的金邊,瑩澤得說不出的迷人。
“你們這一輩的孩子可能都不認得了,不過我們這些人,小時候就住在那邊的山腳下啊!”拉繩的漢子們看了一眼,紛紛笑了。
“那邊,就是獅子山精神的來源——”
“傳說中的,獅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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