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路啊!”隨著異口同聲的兩聲慘叫,街道的拐角處,兩輛疾馳的自行車還是無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連帶著旁邊因為等人而興致盎然地在看旁邊幾個孩子拿著小刀木棍在街邊裝大俠打鬨的蘇韻,都被這番車禍給帶倒在地。
“啊!瀚友你的臉!”打鬨的孩子看到身邊的兄弟在這番混亂中臉上被劃了一道,當場就嚇得尖叫出聲。
“喂喂喂,什麼事什麼事,誰敢欺負我們蘇蘇!站出來看我們不揍你!”去街對麵士多買零食的嘉遽嘉祥兩兄弟聽到動靜,頓時手裡的東西也顧不上了,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我沒事,可能就是腳扭了一下……先去看看那邊!”蘇韻動了動腳,確認疼痛感不算劇烈後,趕緊指揮嘉遽嘉祥兩兄弟去把被翻倒的自行車壓在底下的兩個男孩拉出來。
那個臉上被劃了一道的男孩見狀,立即也揮手道:“我沒什麼事,快去救人!”
於是沒有受傷的孩子急忙跟著嘉遽嘉祥兩兄弟上前,雞手鴨腳地把翻倒的自行車抬起,把底下那兩個摔得七葷八素的男孩扶了起來。
看那兩個摔倒的男孩全然不顧手腳上的傷,隻是不安地看著自己,偶爾也瞄兩眼捂著臉的那個臉受傷的男孩時,蘇韻略一打量他們身上那半新不舊的衣服,就瞬間明白了他們的心思。
窮孩子闖了禍,怕要賠償的恐懼就完全壓過了身上的傷痛。
其實認真算起來,這兩個騎車太快的男孩擔主責沒錯,不過這拐角窄小,確實亦是容易發生事故的地方。
另外幾個小孩在這邊打鬨,也得占次要責任。
至於她純粹就是懶散而運氣不好了:她今日出門是打算和嘉遽嘉祥兩兄弟一起去看《猛龍越江》這部電影的,因為嫌電影院的零食種類不多兼且又貴又不好吃,所以嘉遽嘉祥兩兄弟就提議他們去街邊路口士多店那裡買了帶過去吃。
而蘇韻,就是那個付錢讓小夥伴跑腿做苦力的“資本家”。
因為先前在趙家看到呂少龍的視頻發覺原來呂少龍是個哲學大佬氣質帥哥,而不是印象中電影裡那個怪吼怪叫的黃色連體衣蘑菇頭後,對呂少龍驚為天人的蘇韻就想著趁《猛龍越江》還未下畫,趕緊的招呼小夥伴一起去看電影。
這個提議一出,嘉遽嘉祥這兩個呂少龍粉絲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這也就是開頭蘇韻在街邊等人的緣由。
“這附近有什麼診所或者跌打館不?先帶大家去看看吧。”蘇韻招呼道。
“再過兩條街就是羅師傅的跌打館,他老人家手藝一向都很好的,不過……”那幾個打鬨的孩子露出了一個顯然是囊中羞澀的笑容。
蘇韻歎了口氣,一邊招呼王嘉遽過來把她背起來,一邊說道:“先去看吧,看診的錢我來付。”
要是從前,作為受害者的她估計也不會那麼大方,不過現在幾百萬身家,所以普通看診這點錢還出得起。
總不能看著幾個受傷的孩子不管,萬一有什麼好歹,也許就是一生的遺憾。
在蘇韻的大包大攬下,一群熊孩子就這麼浩浩蕩蕩地穿街過巷,來到了羅氏跌打館的門口。
“你們打架了嗎?”按照傷勢,四個傷員各自坐到了窄小的床板上,一頭一個。
蘇韻搖搖頭,解釋道:“不是,在街口拐角那邊那邊兩個騎車撞一起了,我和旁邊這個是被連累的池魚。”
確認隻是交通意外而不是這群孩子太熊,羅師傅和幾個學徒們都鬆了一口氣,上前開始處理起來。
“小妹妹,你是輕微的扭傷,塗點藥油休養三四天就應該沒事了;那邊床的兩個翻車的也都是擦傷和摔傷的皮外傷,沒什麼大礙,記得定時敷藥就好。”羅師傅帶著學徒們處理完畢,便拿著資料過來和蘇韻這個金主解釋起來,“你旁邊那個臉上的刀口太深,最好是轉到醫院或者西醫診所縫幾針……連帶三份藥承惠一共五十三元。”
蘇韻點點頭,在或擔憂或感激或羨慕的眼神圍觀裡,把隨身的小挎包挪到跟前數出了五張十元三張一元遞過去,然後接過羅師傅的文件夾準備簽單——
好,等你們以後長大了,這筆賬再跟你們這些大佬一起算!
看到這三個家夥真名的那一瞬間,蘇韻無語凝噎:敢情撞車的那倆,一個叫梁紹瑋一個叫周星頤;臉被劃破的這個,叫做張瀚友啊!
香江還是地方太小了,老是能碰到“熟人”。
看蘇韻的臉色突然變了,梁紹瑋和周星頤對視一眼,最後又掙紮著綁著繃帶夾板吊著的手,動作十分艱難地各自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一把零碎,又是一次異口同聲,“這是我打算去看《猛龍越江》的票錢……”
一手捂著臉的張瀚友見此,也是依戀不舍地從衣兜裡掏出兩張一角:“我隻有這麼多了,本來打算買四顆糖回家分著吃的……”
看這三人手裡的毛票鋼鏰,殘舊破爛得處處透露著那麼的含辛茹苦,仿佛能讓人看一眼都能落下淚來……
蘇韻差點就沒落淚了:張瀚友是在和朋友打鬨身上沒帶多少錢可以理解,梁紹瑋和周星頤這兩個後世的大佬,現在窮得看電影是買觀影效果最不好但卻最便宜的前座票,還是常價1.5元而今日特價1.2元那種!
她和嘉遽嘉祥兄弟都是打算買觀影效果最好的3.5元一張的超等樓座票。
想不到這三人身上的錢加起來,都還沒她一張票花費多……
不要用你們那隻買得起1.2元電影票和1角錢兩顆糖的心理來衡量她這個幾百萬身家的“股神”好嗎,五十三元她不止付得起還綽綽有餘!
大概是混得久了心有靈犀,沒等蘇韻開口,王嘉遽和王嘉祥就已經笑出了聲:“放心吧,我們蘇蘇很有錢很大方的,答應了埋單就不會走數,收起來去看電影吧!”
他們兩兄弟都已經習慣了抱蘇韻土豪的大腿混吃混喝了,再加上發現這幾個都是呂少龍粉絲,那麼就天下粉絲一家親,也不去計較前事了。
草根階層,又何必為難草根階層呢——雖然父母都準備買工廠做老板了,但王嘉遽和王嘉祥還是依舊覺得自己是當初的屋邨仔,不能沾上暴富之後的惡習。
他們是這樣想,可其他人卻未必。
無端被一群孩子以“土豪竟然就在我身邊”的驚奇目光包圍,蘇韻輕咳一聲:“這次不過是個意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等送張瀚友去醫院縫完針,我請大家去看電影!”
話音才落,一片歡呼聲已起。
等到晚上一群熊孩子心滿意足、吃飽喝足、成群結隊地從電影院裡出來時,被嘉遽嘉祥兩兄弟扶著走路的蘇韻已經隱隱有領頭人之態。
人才可比錢財難得多了——看著他們戀戀不舍揮手告彆的樣子,蘇韻滿意地如是想著。
一次意外、少許花費就又刷出了一批明星幼年體,距離她料想中的“大場麵”又近了一步……於是心裡美滋滋的蘇韻在休養的幾天,也不打算帶傷跑外邊推銷劇本了,乾脆就是趁著這個空閒時間,一手抱著劇本打磨,一手抱著吉他就坐在樓梯口,去教她的左右護法彈吉他。
“你今日怎麼把這個舊吉他拿出來了?”蘇韻問。
初學者彈的曲子本來就連狗都嫌,如今身邊初學者X2而且其中一個手裡還是音準不太好的舊吉他,她直接攤開劇本估計都沒人願意湊近來……
“做人不能忘本嘛,偶爾用一下,免得積灰,這樣就對不起它了。”抱著舊吉他的王嘉遽解釋道。
“二哥,那明天讓我拿它,我也是它‘教’出來的!”王嘉祥急忙道。
王嘉遽點頭:“好。”
“那我們開始吧,你們兩個認真點學啊!”蘇韻故作嚴厲地教訓道,“我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教你們的!”
兩兄弟不住點頭,抱起吉他,和蘇韻又一次開啟了本日的擾民日常。
大概世間上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來我搬屋時留下的舊吉他,是被你們這幾個小朋友撿去了啊。”樓梯下突然走上來一個青年。
“阿Sam?”相貌已經固定的成年人可要比還未長開隻能靠名字相認的小孩子好認多了,兼且許氏兄弟的喜劇也是一絕,蘇韻當場就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你認識我嗎?我以前在這邊好像沒見過你……”許顧傑有些疑惑。
“當然認識啦,你和你大哥主持的《雙星報喜》,我們晚晚都有追的!”嘉遽嘉祥兩兄弟立刻嚷了起來,“那首《就此模樣》,特彆好聽!”
“是嗎,那多謝你們支持了。”許顧傑笑了笑,“不過現在改名啦,以後出碟時會叫做《鐵塔淩雲》——我這次來也是打算回憶一下以前的生活,順便給這首歌拍點MV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