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張榷嶸低低地應了一聲。
轉頭和團隊裡的助理說了一聲,讓她回去告訴沒能前來這邊的陳柏楊,說自己和張榷嶸一起去附近的特色餐館吃晚飯了之後,蘇韻便還真的帶著張榷嶸去找船去了。
看著旅遊指南坐水上巴士走了一段路,在換乘的途中發現水邊有一種很奇特但又很有特色的的尖角船隻“貢多拉”在拉客後,蘇韻的興趣一上頭,便放棄了速度更快的水上巴士,轉而找了個駕駛威尼斯特色船隻貢多拉的船夫,和張榷嶸一起坐了上去。
“反正都餓了這麼久了,你不介意再等久一點吧?”蘇韻試探著問。
“不介意。”偷來的相處時光本來就是奢侈無比的東西,他又怎麼可能會介意?
因為來旅遊的外國人越來越多的原因,不少貢多拉船夫也是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看著這兩人的裝扮,這個笑起來很有親和力的船夫大叔便調侃了一句:“你們是情侶嗎?那我推薦你們走歎息橋那一條路。”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小禮服裙,那相對休閒風格的大眾確實要更偏隆重一點,蘇韻攏了攏薄紗外套,笑著解釋道:“不是,我們隻是好朋友。”
“噢,那真可惜,你們看起來很般配!”船夫大叔一邊撐船一邊說,“像你們這樣漂亮還有魅力的東方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呢!”
走了那麼多年水路,因為電影節的原因所以時不時就能碰到高顏值的顧客是常事了,但是東方麵孔的顧客,船夫大叔自問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說話也不是帶著濃重的日語或者韓語口音,而是很典型的英式、美式口音,大概這對漂亮顧客各自有著留學英美多年的經曆。
“算是吧,他中學在英國讀的,我大學在加州那邊讀。”按照平時的話,絕對是張榷嶸話多又能活躍氣氛,但今晚看他精神不好一直都挺沉默寡言的,所以蘇韻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船夫大叔說著話,然後又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乘坐著的這艘小船。
兩邊彎彎,翹起一個尖角,如同一個暗色的月亮一般在水裡遊移。
在這幽藍清冷的月光下,水波粼粼的光影搖曳間,恍惚便有一種水中撈月的虛渺飄忽之感。
“歎息橋就在前麵了!”船夫大叔忽然吆喝了一聲,拉回了蘇韻飄飛的思緒,“在我們這裡,有個傳說——倘若相愛的情人在乘貢多拉船穿過歎息橋下時接吻,那麼他們的愛情就能天長地久。”
“是嗎?”蘇韻笑了笑,望向前方那座巴洛克風格的石橋,“真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呢,你說對吧,萊斯利?”
張榷嶸淡淡地笑了笑,卻沒有回話:因為年少時在英國留學的原因,他能得到的消息,便要比蘇韻更多一些。
例如這座歎息橋的傳說——最開始,這座名字裡帶著哀傷之意的橋,所具有的傳說也不是祝福情人長久的。
歎息橋的兩端,分彆是總督府和威尼斯監獄,因此這座橋在古代時,乃是法院向監獄押送死囚的必經之路。
故事裡的死囚在經過這座橋時停下腳步,回憶心愛的女子時,正好就看到了他心愛的女子和另一個男人乘坐著貢多拉經過橋下。
看著貢多拉上親吻的二人,自覺被背叛了的死囚憤怒至極又悲痛至極,怒吼著衝向石橋的窗戶。
鮮血汩汩流出,死囚匆匆歸去,但時光如水一般流逝無蹤,轉眼之間便已百年。
到後來,這個慘烈的故事被改編成了一個美麗的傳說;而那些曾經的高低貴賤、刻骨銘心、生死之隔,那些故事裡的陰謀與愛情,就統統成為了後世人們茶餘飯後的徒增笑耳的談資。
過了歎息橋不遠,前方就是他們目標的那間特色餐館。
估計是直接乘坐水上巴士過來的原因,後知道消息的陳柏楊,反而是比他們先一步到了這裡。
眼見這艘載著他的好兄弟和心上人的貢多拉船快要來到岸邊,陳柏楊便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高舉起一隻手衝他們揮手示意。
“怎麼樣了,頭痛好點了嗎?”靠岸之後,麵對上前迎接她的陳柏楊,蘇韻關心地問了一句。
“吃了藥之後已經好多了,可惜我之前沒注意,開著房間的窗,身份牌和你的留言條都被溜進來的流浪貓叼走了,和店裡的工作人員抓了好久才拿回來,還好兩樣都沒壞……”陳柏楊笑著解釋道,“大概是因為你的留言條紙張是帶著香味的,所以那隻流浪貓當成食物了,結果咬了幾下發現不好吃,就丟在窩裡麵當收藏品了,我們去拿的時候還抓住不放,最後是拿了一塊培根換回來的,哈哈哈!”
“這麼好玩嗎?”蘇韻忍俊不禁地笑了開來,“難怪你一晚上都沒過去,原來是和貓大人做交易去了呀。”
看著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張榷嶸找了個機會湊上去:“不好意思啊丹尼,今晚你不在,所以我臨時做了瑪麗的男伴,你不介意吧?”
“怎麼會介意?我還得多謝你才是真的!”陳柏楊笑得更開懷了,然後又趁蘇韻轉頭去看餐館招牌的時機,悄悄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多得你在旁邊,要是彆人的話,我還真的不放心……”
“唯獨是你——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對吧,好兄弟?”
看得出他的表情和話語都是發自真心……因此,麵對這個毫無知覺但又對他異常信任的好兄弟,張榷嶸在心裡便更加的愧疚起來。
對不起,一時的入魔,以至於偷走了一段本來屬於你的時光。
但是,請你放心,從此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映照在清冷月色之下更顯孤寂的歎息橋,不願看到那個慘烈故事再一次重演的張榷嶸,暗自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