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第264章:心意(1 / 2)

隻要自己不覺得尷尬,那麼覺得尷尬的就隻會是彆人。

於是現在一心想著要和陳柏楊好好“算賬”的蘇韻,便很是淡定地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後就牽著陳柏楊繼續往上走。

時間已是黃昏儘頭,樓梯轉角處又還沒有開燈,一時間,背對著樓梯小窗的莊隆便完全被陰影所籠罩住,神色晦暗不明。

從前來蘇韻家裡時,也不是沒有過和那些年紀比他小的孩子們“爭風吃醋”的時候,但那時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所以那些爭風吃醋就總是帶著幾分閒得無聊的玩笑意味,無謂結果是輸是贏。

可惜,曾經的雲淡風輕隨心所欲,似乎都因為那一個意外的親密接觸,而將一切儘數化作了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亂麻。

儘管他才在不久前和她說過,就是應該和同齡的年輕人多接觸交流,而不是將目光放在他這個年齡差距頗大的老友身上……可是為什麼,真的看到了她和同齡的年輕人有所接觸的時候,心裡卻是沒有如預想一般的輕鬆?

明明那時看她和基努說笑,心裡也是沒有多大的抵觸的……

畢竟是經曆過不少事、從底層爬摸打滾一步步走上來的人,莊隆倒也不是某些年輕人那種不願麵對就強行自欺欺人的模樣了,因此他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他之所以會感覺到難受的原因,是因為他明白基努和蘇韻之間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所以就完全不覺得會有“威脅”。

是的,威脅——他知道這兩人沒有和對方更進一步的想法,因此就不介意蘇韻和基努這個“同齡的年輕人”接觸。

但陳柏楊,卻不是這樣。

這個年輕人一直都對蘇韻很有感情,哪怕他自己覺得把心思掩藏得不錯,但其實那些對蘇韻的過分關注和偏愛已經是表現得眾所周知……說不定,蘇韻也是早就看出來了。

然而蘇韻並沒有對其表示出什麼意思,儼然就是一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得過且過樣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天性使然,還是隻是年輕所致。

話又說回來——她現在對他,何嘗又不是如此?

她雖然自小隻有一個外婆和兩個契姐妹,但個性開朗活潑又敢於拚搏,所以在成長的途中,始終都不缺同行一程以及陪伴至今的親友。

而他卻是從小被遺棄、有所認知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自己一直都是個沒有家也沒有家人的人,甚至就連名字的“Lone”都是代表著孤獨的含義;在外麵也是因為膚色和種族的隔閡,沒有多少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以說,他徒然比她多活十二年,但卻絲毫不如比他小十二年的她,活得那麼的自由肆意精彩不斷。

這種生理與心理上的不對等,便造就了兩人在相處之時,表麵上是他在引導她、而實際上卻是她反過來牽扯他的事實。

因此就連那個意外的夜晚裡,首先作出行動的,都是她作為主導和主動的那一方。

而自己則是因為心裡的重重顧忌和個性驅使,成為了被動和被迫接受的那一個。

就如同寵物和主人的天然差距,蘇韻除了他,還擁有著許許多多;而他一旦妥協了內心的渴望而沉淪下去,就隻能變成仰望唯一的可憐寵物,苦苦等待著總是定不下心來的那個人的垂憐。

而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拋棄過一次又一次了:從出生時的親生父母,到後來幼年時嫌棄他容貌與本地人有異的養母。

他們給了他生存下去的希望,也給了他痛苦終身的根源。

在這個世間,把自己全數交付給另一個人的做法,是最最冒險的做法:一旦對方心念有變,等待他的將會是萬丈深淵。

一想到這樣,他就寧願用各種理由隔開兩人的距離,寧願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保持現狀……就好。

心事重重地走下樓把手裡的一疊空白紅包放到茶幾上,正猶豫下一步到底是該上樓還是該留在一樓客廳的莊隆,忽然就被蘇阿婆拉住了:“你有沒有時間?幫阿婆裝一下這些利是封裡麵的錢?”

廣府地區慣例是每逢新春就要準備一大堆紅包,除了給自家和親戚晚輩的大份紅包,還有就是給老板派給手底下員工的人情利是——當然,就算是大份紅包,也是沒有某些紅包高昂地區的可怕,一般都不會讓人傷筋動骨。

而給員工的人情利是,那就更是意思意思為主了,裡麵封個五元、十元的都算得上是大封,有時一、兩元的也不少見,主要就是取紅包這個吉利意頭而已。

因此在廣府地區這裡,紅包又俗稱為“利是”,取其好運連連、利事到來之意。

香江這邊隻要未結婚,就始終都是拿利是的一方,所以莊隆這幾年來蘇韻家蹭年夜飯的時候,也沒少拿蘇阿婆的利是紅包。

以往蘇阿婆一般自己一個人就能裝好,梅家姐妹想幫忙她還覺得這兩姐妹“嫌”她老,強行不讓彆人幫忙,非要證明自己還相當硬朗的做派。

不過今年蘇韻正式入住趙氏,那麼就也得作為老板的身份給電影公司和電視台的員工派人情利是,這一來保守估計要準備數千封,蘇阿婆隻能是真的認老了。

之前讓梅家姐妹幫忙裝了一部分,現在她們還在工作沒回家,蘇阿婆就果斷抓了莊隆這個送上門的壯丁。

“講開又講,你也年紀不小了,有沒有鐘意的女仔啊?”大概是年紀大了的人總喜歡雙雙對對的東西,蘇阿婆一邊給紅包裡頭裝錢,一邊隨口問道。

“現在還在忙事業,暫時沒心思想其它的事。”莊隆組織了一下語言,方才低聲回答道。

“哎呀,你也不小了,算起來今年也有三十歲了,是時候要找一個了……”蘇阿婆絮絮叨叨地說著。

“隨緣吧……”再怎麼心思謹慎的人也扛不住親戚朋友的催婚魔音,莊隆連忙低下了頭,權當自己在認真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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