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渣蘭一副說乾就乾的氣派,蘇韻趕緊叫住了他:“先等等!我法語說得不怎麼樣!”
雖然在巴黎這邊,會聽說英語的人應該不算少,不過口音等問題和他們願不願意說,卻是蘇韻難以把握的。
“放心,我到時會給你找好目標的。”渣蘭一挑眉,眼角眉梢間都是飛揚的神采,莫名就讓人想到了法蘭西人說話習慣性尾音上揚的紅酒味兒,帶著與生俱來的一種跳脫和自信。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蘇韻坐上這輛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敞篷跑車,迎著初春的夜風向未知的前路飛馳而去。
被渣蘭載著來到一處頗為熱鬨的街道邊,蘇韻便下意識地戴上了自己的茶色大墨鏡。
轉頭一看,渣蘭卻是弄了一副大黑框,一下子壓住了他那雙漂亮得過分的湛藍色眼睛,再輔以一點拘謹不自在的姿態,先前的那股張揚侵略味道瞬間就收斂了不少。
蘇韻摸了摸下巴:之前一直挺難想象超人那種明明同一張臉、戴個眼鏡就認不出來了的說法——在電影之中能展現這種變化,人們都能明白其中有著化妝和鏡頭的輔助。
但是在今晚,她倒是從現實裡見到了這種令人驚訝的轉變。
不過呢,渣蘭還是更適合布魯西寶貝,再配合一下《佐羅》的俠盜裝扮,簡直就是漫畫裡的蝙蝠俠成精走了出來……
“好了,彆浪費時間,跟我進來。”渣蘭說著就走過來拉她。
蘇韻一邊被他拉著走,一邊饒有興趣地看向四周的各種店鋪,那裡麵的商品在絢爛綺麗的燈光下仿佛熠熠發著光,看得一貫以來作風做派都挺直男的蘇韻都有了點逛街的心思。
“等下次我再帶你逛,現在先乖乖跟我走。”渣蘭越走就覺得背後的阻力越大,回頭一看蘇韻目不轉睛地望著一家首飾店櫥窗裡展示的一對黃金耳釘,頓時就隻能拿出了哄孩子的語氣招呼起來。
換了彆的人或者彆個時間,他估計都是順著對方的心意轉道進去一趟了,可惜今晚確實不方便也趕時間,隻能是先帶著蘇韻去酒吧那邊。
蘇韻再次深深地望了那對黃金耳釘一眼,目光在耳釘主體的精巧繞線形態上流連了最後幾秒,便轉頭把注意力再次放回到渣蘭身上:“好,我聽你的。”
即使是在種種光影文字裡都會描述得特彆浪漫的巴黎之夜,對於她和渣蘭這兩個損友,也是無解——畢竟,在麵對對方時都是一副“算了遷就你這坑貨一次吧”的時候,就再也無法滋生出絲毫情人間的曖昧態度。
雖然兩人之間確實差著二十來歲,但是渣蘭的花期實在是長,現在的模樣較之早年那種俊俏壞男孩的樣子還要變換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難言魅力,搭配上蘇韻這個一看就知道相當年輕的東方女性的模樣;成熟而性感的醇厚葡萄酒對上青澀卻動人的清冽山泉水,儼然就是雖然有著差距,但卻依然足以勢均力敵、針鋒相對的殊途同歸。
不少路人乍一眼看過來,都會下意識地因兩人的外形,而覺得這是極其般配的一對。
直到再多看一眼,發現兩人之間完全沒有激情火花,反而是很有長輩帶著晚輩出來見識的樣子之後,又統統隻能感歎一聲果然美麗是會遺傳的……
不知道如今在路人眼中成了父女檔的兩人攜手走進酒吧,挑了個視野還算良好的角落卡座坐下後,渣蘭便揮手叫人送上了飲品。
“喝點?”他舉起一杯顏色在迷離奇幻的酒吧燈光下顯得特彆有淩亂美感的酒。
蘇韻定睛一看,心裡一個咯噔:看這亂七八糟層層疊疊的配色,估計混了不少種類,貿然喝下的話容易出事。
“不用了,我酒量不太好,普通的就行。”畢竟人在異國他鄉,蘇韻也就沒了在香江和朋友一起玩時膽敢對瓶吹的豪氣,隻差沒表現出一個“我喝啤的就行”的小可憐姿態……
被蘇韻的表演騙到,又想到她的確才成年不久,渣蘭便也是沒了勸酒的心思,主動給她倒了一小杯度數低得基本沒什麼酒味的葡萄酒。
感覺自己好像裝得太過了的蘇韻小口抿著酒,目光緊隨著渣蘭的視線往吧台那邊望去:“你在觀察那邊嗎?”
“不,我是在尋找目標——看,就是那個身形看起來最清瘦的。”渣蘭往吧台那邊一指。
蘇韻再次順著他的指向往吧台的一側望去,冷不丁的就撞入了一雙綠得如碧海椰林一般醉人的綠眸之中。
綠眸的主人大概是沒怎麼來過這種場合、或者說是根本沒來過,從眼神和肢體動作都明顯看得出對現況的僵硬和不適,宛如一隻誤入雞群狂野派對裡的仙鶴,在突出了清秀靈巧之餘,又免不得始終帶著格格不入的違和。
兼且又因為他所坐的位置相對較暗,這一瞬轉頭的驚鴻一瞥,便隻是讓蘇韻捕捉到了那雙特彆顯眼的綠眸。
蘇韻稍微坐直了一下身體,認真地看著綠眸主人所在的位置,好一會,終於是等到了他完全暴露在燈光之下。
讓蘇韻再次驚豔的是,綠眸的主人並不是眼睛漂亮頜麵拉胯的瑕疵作品,而是線條十分優美流暢的經典之作,特彆是那雙畫龍點睛般的綠色眼睛,使得他整個人都透露著一種異於西方式五官的仙氣。
在西方式五官那典型的深邃輪廓下,往妖孽方向野蠻生長的帥哥不少,但是如綠眸主人這種俊秀清雅小仙男範的,卻是相當罕見。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這個模樣和氣質,倒是讓蘇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晚拿著素描畫和她表白之後,神色裡帶著無措和希冀的陳柏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