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踏上首都的街道地麵上時,蘇韻明顯能感覺到,這和上次她前來這邊所看到的人情風貌,有了很大的改變。
上次過來時,街道上的行人和建築也是已經有了因改開政策而出現的活力朝氣,但在那些期望的憧憬之中,卻還是帶著些許前路未定的彷徨迷茫。
而這一次,經過了全民觀看奧運的盛事,再加上華夏在奧運所取得的好成績,終於看清楚自身與世界水平的差距的人們,便大大減少了迷茫與不安,增強了自信心。
蘇韻這一路走來,看著路上行人那臉紅彤彤的精神頭,忍不住就是會心一笑。
“哎,我跟你說,這家菜館乃是咱們這兒數得上號的,好多外國人來這邊旅遊時,也會特意過來見識見識!”計程車司機一邊和蘇韻閒聊著,一邊按照蘇韻先前所說的“隨便找個特色飯店放我下來吃午飯”的要求,帶著她穿街過巷,來到了一間菜館旁邊。
那菜館是典型的紅牆綠瓦雕花窗,門口還有著兩隻石獅子,看起來就是一派古色古香的味道,蘇韻稍稍看了兩眼,便是非常認可地一點頭:先不說味道如何,看這環境就是不錯。
現在的人相對還是比較淳樸,還沒有那麼多胡亂宰外地人的事情,而且司機也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蘇韻料想這裡頭應該沒有什麼貓膩。
下了車往前走,眼見石獅子旁邊立著一個刻著菜譜字樣的深色仿古立牌,蘇韻便饒有興趣地上前看了看菜譜下麵的小字,然後在心裡記下了幾個菜名打算進去點來嘗試嘗試。
說實話,以蘇韻這種極其傳統的華夏腸胃來品,每次去外國乾活就是一段吃不好的血淚史,如今終於能一嘗正宗的烤鴨爆肚鹵煮火燒、炸糕甜碗糖卷果……吃得那是幾乎要潸然淚下。
吃著吃著,不經意抬眼看到一個店員正急匆匆地拿著掃帚垃圾鏟往外走,蘇韻便好奇地叫住他:“怎麼了?”
“門口那邊有些垃圾,有個外國遊客在外頭的石獅子旁邊拍照看到了,說這裡又臟又亂——哎,我不跟你說了得趕緊弄掉它,不然就影響咱們的國際形象了!”店員解釋了一下,隨後就急急忙忙地往外邊走了。
蘇韻看得一陣鬱悶:也不是說她看不慣店員那種外國人說一句就好比聖旨駕到的急促,畢竟有些自己人確實是有隨手亂丟垃圾的壞習慣——不但是現在,以後教育普及之後,這種壞習慣也依然難改。
但外國也有這種人和這種現象,不能完全就說是華夏人素質差!
該怎麼說呢,純粹就是不喜外人絲毫不做迂回地直白指出自己家存在的問題,大致就是一種想要護短以及覺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態了。
思及此,蘇韻便從所處的角落座位上站了起來,打算也跟出去看看:一來是可以幫忙解釋,二來也是看看到底是什麼外國遊客,以及這些人是不是因為溝通的關係所以有所誤解。
沒想到的是,才走出門口往石獅子那裡一看,那個大紅搭大綠的身影,看得蘇韻就是心神一震。
建築使用高飽和度的大紅大綠,那是因為麵積體積龐大所以弱化了大紅大綠的撞色衝擊感,兼且華夏古式雕花暗刻一類的工藝也能給予大紅配大綠一點暗色的過渡。
至於一個人,哪怕是看起來挺高大的男性,這上邊綠色軍大衣搭配下邊紅得耀眼的大紅色束腳運動褲,再往下是一雙紅黑間色的運動鞋——見鬼,這些名牌運動鞋愣是這麼多年都沒怎麼變樣的嗎?
整體來說,這樣的強烈撞色可能在照片或者視頻裡,能通過後期調色和環境的配合來營造出一種莊嚴古樸的氛圍感;不過,真在現實之中親眼目睹的話,這人的穿搭隻能是完美地印證了一句俗語,叫做“紅紅綠綠,不堪入目”……
“您穿這身紅還真好看!特彆的朝氣蓬勃,難怪外國人來我們首都這裡,都喜歡穿一身紅……”店員一邊打掃一邊還熱情地和這人搭話,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
“謝謝。”在蘇韻的注視下,這人還真的來了句怪腔怪調的謝謝。
問題是,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點耳熟……
蘇韻帶著心裡的疑惑就要往後退回店裡的時候,這人正好也側頭看向另一邊擺拍照造型——於是乎,那張硬是用逆天顏值撐住了這身大紅大綠撞色穿搭的臉,就和想要往後退的蘇韻撞了個正。
店員沒細看蘇韻是想進還是想退,隻是看到蘇韻出現在門口,因此就下意識認為蘇韻這個包得嚴嚴實實、看似很怕冷的南方遊客是想跟出來看看大明星,當即就熱情地招呼道:“閨女,不要害羞,這個明星可隨和了,你過來說不定還能和他合照一張,這可是《佐羅》的男主角!”
“你不知道她是誰嗎?”店員沒看出蘇韻的喬裝,渣蘭倒是一眼就能看穿,因此他還繼續用那怪腔怪調的普通話反問了一句。
“好久沒見了!快進來!我請你吃飯!正宗的特色烤鴨!”蘇韻一點也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作出了一副他鄉遇故知的熱情模樣,硬是把他從擺造型的椅子上抓了起來就往店裡走。
“喂,你乾什麼?!”給他拍照的翻譯頓時懵了。
“小夥子,這明顯就是認識的啊,你就彆管那麼多了,咱們店裡的烤鴨可是出了名的……”店員看兩人還真的是一副認識的模樣,於是就趕緊攔住了這個想要上前的中年大叔翻譯,端的也是一派不吃飯就不許走的好客架勢。
十分鐘後,被蘇韻生拉硬扯弄進來的渣蘭和翻譯坐在了另外開的包間裡頭,店員一邊把蘇韻剛才點的菜端過來,一邊還拿了一小瓶酒:“這是我們老板送的,慢慢吃啊。”
等到店員走出去之後,蘇韻便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拍完戲,想要休息一下,聽說華夏內陸最近開放了旅遊,所以就來看看了。”渣蘭擺擺手,“你還彆說,這裡除了有些臟亂之外,很多景色和古建築都美極了!”
“雖然我知道你說話就是比較直白不圓滑,但是你也不要那麼‘直接’。”蘇韻皺了一下眉。
這可還真不是她瞎操心,渣蘭就因為吐槽臟亂的問題而被某些人造謠他辱華,而外國人一旦沾上這個,是直接能引起華夏全民公憤的——例如他腳上穿著的這雙名牌運動鞋,後來就因為棉花問題被記上標簽,接著華夏市場銷售額隨之也來了個大幅度跳水。
“我很喜歡華夏和華夏人民,而且巴黎還不是一樣臟亂,我又沒說錯,每個地方都有好與壞,我們需要正視的。”渣蘭很是認真地說。
“而且華夏人都很喜歡我!”說到這裡時,他那模樣簡直就是一副多年被壓抑到如今終於遇到機會可以吐氣揚眉一般,“在華夏,我真正感受到了一個巨星的待遇,他們不但喜歡我,還可以說得上是特彆愛我!對我非常的熱情!”
蘇韻無奈扶額:做生意的時候明明那麼的老奸巨猾,結果現實生活這家夥倒是一根筋,這反差也實在太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