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滿意牽掛著師尊的寧窈窈回到昆侖仙宗,迎接的卻不是她想象中的宗門上下欣喜歡迎的待遇,反而是在山腳下就被攔住了。
守衛山門的弟子是前幾年剛進來的新人,並不認得寧窈窈。
寧窈窈有些怔然,手忙腳亂地從兜裡找到自己的玉牌,在淵嶺待了那麼多年,這玉牌已不複當初的瑩瑩潤澤,而是顯得黯淡灰撲撲的。
那守門弟子冷淡地看過她的身份銘牌後,更是毫不掩飾地驚訝嫌惡,“你是廢人玄英的弟子。”
“我……我師尊是玄英道君。”
寧窈窈咬了咬唇,有些艱難的說出最後幾個字。
她從未想過她敬愛的師尊有朝一日會從雲端跌落到塵埃裡,還被旁人奚落輕賤。
“你在這等著吧,待我傳話稟過長老後,再說放不放你進來。”
隨著風淡淡飄過的,還有那遠行弟子的一句隨口嘲笑落進她的耳裡,“什麼道君,不過是個墮入魔道敗壞宗門名聲的廢人罷了。”
那弟子說是去傳話,卻不知過去了多久,其他守門弟子雖見她生的美貌柔弱,但在知道她是玄英的弟子後,都忍不住投以厭惡與輕蔑的神色。
寧窈窈孤零零地被隔絕在昆侖仙宗山門之外,不時有宗門修士馭使法器經過,卻無人看她一眼。
或者說壓根不在意路邊的塵埃,昆侖仙宗雖名聲地位下降了不少,但仍是正道仙門龐然大物,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小人物想進就能進的。
比起冷落嘲諷更可怕的就是無視,作為曾經昆侖仙宗最受寵的小師妹,習慣了無數目光圍繞在自己身上的生活,如今卻是這樣天差地彆的待遇。
寧窈窈低著頭,脆弱得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因為是魔修而不得不隱匿了氣息身形,默默守在寧窈窈身邊的謝斐,見了越發心疼不已,他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小姑娘,居然遭到這番冷落無視。
他眼底越發冷冽冰寒,窈窈心心念念牽掛不已的師門如此薄待她,傷她的心。
謝斐恨不得將這個宗門的人抽魂煉魄,來補償窈窈今日流下的眼淚。
那些守門弟子也不知為何一股子迫人的冰寒從尾椎直躥頭頂。
雖然謝斐心裡殺意翻騰,極為黑暗,但看向寧窈窈的目光卻是柔軟一片,他輕聲哄勸道,“窈窈,既然他們不重視你,不如你隨我離開吧。”
若是小姑娘隨他回到魔域,那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寧窈窈卻是搖了搖頭,“不行,我要見師尊,我不相信他真的像外麵的人說的那樣……”
她又勉強笑了笑,“阿斐,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而謝斐看著柔弱卻表現堅強的小姑娘,心中越發堅定要護著她,若有人敢輕她辱她,必殺之。
而另一邊,寧窈窈回來的消息也被告知到了掌教處,畢竟與廢人玄英有關,其他人也不敢擅自作主。
掌教驚訝之餘又微微歎了口氣,沒想到玄英心愛的小徒弟居然沒有死,還活著回來。又忍不住埋怨若是她早些時候回來,或許玄英就不會生出心魔,最後墮入魔道這等萬劫不複的境地。
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改變了。
這事也怪不得寧窈窈,能從淵嶺那樣可怕的地方回來也算她運氣好,掌教擺了擺手,隨口道,“就打發她做個普通外門弟子罷了。”
寧窈窈終於得到允許回歸昆侖仙宗,來見她的人還是昔日的陸景師兄,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他們回的不是落英峰。
她一臉茫然不解地問向師兄緣由。
“落英峰已經不在了。”陸景低聲道出了這個可悲的事實。
七宗會武仿佛還發生在昨日,他原以為敗下場來被師尊逐出落英峰已是最糟糕的事,沒想到隨後不久便傳來玄英道君在悟道台生死鬥中入魔,最終被廢去修為淪為凡人。
宗門因玄英的醜聞而名聲儘毀,受儘責難。落英峰留著於宗門而言也是個恥辱,早已被封禁了。而屬於落英峰的各種資源靈脈也被其他峰也拿去了。連分配到其他峰的弟子也都以曾出身玄英門下而倍感恥辱。
陸景作為曾經落英峰的首席大弟子,雖有著不俗的金丹修為,也隻打發到執事堂擔個清閒管事,其他弟子也不喜與他來往,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聽聞小師妹寧窈窈活著回來了,他也是震驚複雜不已,但念著舊日情誼,還是來照顧她一下。
對於師門的驚變,寧窈窈茫然無措道,“那師尊……現在在哪裡?”
陸景麵帶苦澀,“他因墮入魔道傷害同道,辱及宗門聲名,被掌教下令囚禁於伏魔洞中,靜思己過,了此殘生。”
寧窈窈聽了這話,呆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在陸景的幫助下寧窈窈來到師尊被關押的伏魔洞,其實說難也不難,玄英修為丹田儘廢,與凡人無異,又背負著恥辱罵名,宗門哪還有人想來看上一眼,甚至這伏魔洞外也沒什麼人看守。
隻因這伏魔洞足有千丈深,裡麵漆黑猶如地獄,終年潮濕陰冷,蟲蛇眾多。
平常弟子就是在裡麵呆上一刻便要發瘋,何況玄英現在還隻是個廢人。
寧窈窈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師尊,卻幾乎認不出他的樣子來,這個蒼老佝僂,蓬頭垢麵肮臟不堪的廢人,怎麼可能會是她那高不可攀清冷強大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