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似曾相識，當初探索地下陵墓，老板也是用這樣的路線劃定方式。
對方的洞察力很細致。
但比起這個，葉秋白更在意不知不覺中做完的選擇題，“嗯，我帶隊走左邊。”
左邊出現事件的概率會變大。
他的運氣在命運之骰副本中驗證過。
*
地形高地。
一道人影居高臨下地看著在路口處分開的三隊人。
他的身形頎長，衣袍華貴繁複，像是世家公子。而寬大的袖口在風中微微飄蕩，掀動的一角，露出被遮擋的左手。
手臂漆黑如鐵，骨節嵌入金絲，如雕如琢，卻非人手。
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黑色的惡鬼麵，沉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他身後，佇立著幾十道灰衣人影。
直到有一人按捺不住情緒，朝前一步，詢問道：“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急什麼？”
“獵物早死和晚死有什麼區彆？”
“可是，首座給的任務期限……”
“砰！”地一聲，焦急的話語說到這裡便不再焦急了，灰衣隨從的身體倒在地上，至死未明目。
“上一個威脅我的人，墳頭草比你高。”
他的話語慵懶，聽不出生氣。
可等他抬起左手，目光頓時變得冰寒：
“贗品始終不會是本尊。但隻要這個遊戲還未結束，我就是他。”
“即便是首座也不能命令我。”
餘下的灰衣人沒有開口應答，皆是垂下頭顱，恭敬而緘默。
半響。
他垂下左手，語氣恢複之前輕鬆愉悅的音
() 調：
“走吧，像他一樣，我們這次在旁看戲。”
“殺戮這種事，等影五來接班。”
“不過，可以先給客人們送點小禮物。等待也是一件無聊透頂的事。”
*
起霧了。
前不久還是朗朗白日，忽然間空氣仿如浸透水汽，產生大片白霧，令十米開外的場景變得模糊。
“完全不符合天氣學。”
[理性分析]推了推眼鏡，在自己的文檔中順手寫下記錄。
“難度很高啊，之前在西大陸開荒的時候，有異常環境的地圖能從外麵直接能看到。不像現在，人進到圈套裡才回神。”
惡人會長小聲逼逼。
“開荒最忌烏鴉嘴，快點呸掉。”
本小隊唯一的正經輔助，彼岸公會治療，[三碗孟婆湯]幽幽開口。
葉秋白停下步伐，“沒有係統提示，環境變化是人為的。可能是友方，也可能是敵人。”
走著走著忽然場景變幻這種事，他和老板在雙人副本中見過。
在混亂荒土的劇情中，魂蝶族自顧不暇，本身就要麵對危機。用陣法來隱藏蹤跡很合理。
同時因為危機，不知結局，這場迷霧也可能是敵方引起的。
“除了影響可見度外，目前白霧對我們沒有其他負麵影響。”
顧徹打開人物狀態欄，沒有發現異常。
葉秋白也打開了遊戲麵板，他的狀態和老板觀察到的情況一樣。
但不一樣的是，他還有幾條係統警告。
【係統提示】：警告！您的飾品<夢之蝶發簪>耐久度已經下降到15％！
——白霧有毒！
繾繾送的發飾在消耗耐久，甚至是以肉眼可見的，每秒掉1％的恐怖速度。
顧不得其他，葉秋白連忙將發飾從裝備欄裡卸下來，封存進空間包裹裡。
他怕發飾耐久掉光後，報廢無法修複。
就在他把發飾拆下後，周圍的環境有了實質性的變化。
十米之內，繁茂的草木花卉開始枯萎。
凋零隻在一瞬，風過後，殘枝敗葉婆娑著化成齏粉消散。
這下，就算葉秋白還沒開口提醒。大家也發現狀況不對。
“嘶。”
“好恐怖的debuff！我這點法師血條和小花小草一樣脆弱，風刮一下不也就——”
惡人會長迅速查看角色狀態麵板，“唉？滿血，我沒逝。”
接著他從空間包裹裡拿出一麵鏡子，仔細端詳，“無損版帥哥，外表也毫無破綻！”
圍觀他這一套操作，[三碗孟婆湯]憋了一下，沒憋住，“真難得，你竟然知道自己還是個人。”
玩笑過後，經過分析。
眾人發現白霧對環境有惡劣影響，但不影響玩家的狀態。
葉秋白在團隊頻道裡詢問其他兩隊的情況，發現他們
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並不是他這一隊的特例。
“繼續探索，不過記得提高警惕。”
“白霧對玩家沒有影響，但環境巨變會帶動連鎖反應，異變不是好事。”
“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友方npc家門口就遇到這樣的變故，他們的狀況估計很糟糕。”
葉秋白眼底浮現擔憂。
*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對的。
因為環境異變，沿途的草木枯萎，野獸發狂，見人就攻擊。
前麵幾波還頂得住，車輪戰再多碾幾波，隊伍的續航就要撐不住了。
“報告團長！技能即將麵臨空缺！”
奶媽[三碗孟婆湯]立即報出狀態。
“我還能撐半小時，半小時後你cd能轉好嗎？”
葉秋白切了治療裝。
“能轉好一些基礎的技能。”
“再堅持一會兒，實在不行，就讓[不走路]過來記個坐標，我們暫時撤退。”
八個人的開荒隊伍本來就不是處理大型戰鬥的，有白霧乾擾在，他們避開野獸的效率不高。反而這些野獸像是能嗅著味找到他們，接一連二地湧上來。
戰鬥過後。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裡，白霧染上一層血色。
像不詳的征兆。
*
結界之外發生的一切，如實呈現在一雙幽紫色的眼中。
包括高地上那群灰衣人的舉動。
最後，虛幻的鏡像倒映著葉秋白等人的身影，畫麵就此定。
“大長老，我們……”
身後，同樣圍觀了這場變故的魂蝶族長老欲言又止。
毫無疑問，這是引誘魂蝶族開穀的圈套。
如果繼續藏匿，曾經幫助過他們的來客會遭遇大危險。
但開穀出去救人，在外徘徊已久的惡鬼將伺機闖入。
“繾繾的修養期，還有多久？”
“那孩子至少還要三天才能破繭，重新恢複金蝶之力。”
“既然如此，開穀救人。”
魂蝶族大長老，蝶鏡如是說。
“是他們救了繾繾。我們舉族之力想要封印古陵已經完成，金蝶得以延續，結局遠超預期。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雖已衰退至此，但三天時間，我還是守得住的。”
幽紫色眼眸閃過暗芒，虛幻的鏡像在他麵前散去，轉化成一道繁複古老的陣法。
魂蝶族精通結界陣法，將蝴蝶穀掩藏於幻術之下並非難事。
這本來應該是用來庇護蒼生的力量。
古神賜予他們安魂之權，賜予他們安然行走在幽暗的庇護能力。卻未曾告誡他們，在麵臨同盟的殺伐之權時，要如何應對。
“以此身結陣，令萬象為開！”
無形的漣漪從蝶鏡身上散開，魂蝶圖騰自他眼角蜿蜒而下，占據半張臉頰。
他腳底的陣法圖紋亮起。
籠罩著蝴蝶穀的大型幻術儘數消散，如夢終醒。
一隻隻散發著微光的蝴蝶從穀中飛出，撞進白霧中，它們將為迷途者做出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