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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醫院的時候, 淩真沒有說話。
她在腦海裡掙紮掙紮掙紮,始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等坐到車上,魏璽一手搭著方向盤, 偏過頭看她一眼,伸手勾了勾她的臉:“愁什麼呢?”
淩真可憐巴巴地轉過臉, 無聲地看著他。
魏璽笑了, 指腹摩挲她的耳尖:“哄老人開心的。”
頓了頓, 他又道:“不讓你生。”
淩真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他倆是合約的空殼婚姻, 但她還真的有點怕合約裡會要求妻子生養子嗣。
魏璽看著她明顯放鬆下來的神情,眸色淡淡的, “是我自己努力。”
淩真靠在椅背上, 望過來的一雙杏眼清澈見底, “努力什麼?”
魏璽眼裡藏著一些她看不清的情緒, 定定看著她,低聲:“我的未來。”
一些……以前不曾設想,但如今開始期盼的東西。
淩真聽不出他最隱晦深刻的內涵,但她至少明白了,魏璽對未來也有期盼。
她不由地想起原書中對於魏璽結局的描寫,在黑化之後, 魏璽把主角虐得天翻地覆,可結局卻突兀地消失於書中。
隻有一句敷衍的交代:“後來, 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暴戾陰鬱的男人,他像是從不曾存在過。”
淩真心裡忽然就酸軟一片。
作者給了他標準的反派成長背景,童年不幸, 成年喪母,一路上被背叛暗算。然後又把他當做沒有感情的工具人,打壓男主,打臉炮灰,讓他站在食物鏈頂端睥睨四方,最後又因為無法解決而直接抹殺他。
可明明,魏璽也有血有肉,而且,比男主那幫人好得多了。
被她那種柔軟的、隱約帶著一絲心疼的眼神望了一會兒,魏璽的手指微微一蜷,嗓音低沉:“怎麼了?”
淩真的頭靠著椅背,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魏璽,我知道你和我結婚是為了魏媽媽能安心,但沒關係,你期盼的未來一定會來的。”
魏璽默了一瞬,意識到接下來的話他可能並不想聽。
“今後還會遇到很多很多人的,你隻要不那麼愛生氣,什麼都會有的,”淩真低頭揉揉眼睛,沒看到魏璽的臉色正在沉下去,又補充了一句,“所以不要因為我的存在而錯過,我沒關係的!”
她說到底也是過路人,機緣巧合來到這個世界,陰差陽錯地介入了他的生活。但總歸,她不屬於這裡的。
她說完,對麵的男人沉默了。淩真再抬眼,卻見魏璽的雙眼深黑,像是被冬日裡被凍上的湖麵。
她眨了下眼,睫毛翻飛,顯得很無辜。
“怎麼了?”
魏璽反而被氣笑了,轉回臉,打起方向盤。
“沒什麼,”他說,視線沉沉地望著前方,“就是忽然意識到,我需要更努力了。”
—
又過一周,在一個氣溫跌破零度的日子裡,淩真那位傳說中的金牌經紀人終於回國了。
淩真聽魏璽說,邢立老師是一個年過三十五的中年男子,在圈內資曆非常老,和魏璽算是不錯的朋友。
她有種學生見老師的感覺,進了慶璽坐上電梯,整個人都有些拘謹。
走進辦公室裡,淩真終於見到了自己這位經紀人,才發現並不是想象中嚴肅的大叔,而是個氣質儒雅、麵容清俊的帥叔叔。
帥叔叔聽見聲音,放下茶盞,抬頭看過來。
小姑娘穿著一身格子毛呢大衣,下半身是很有設計感的過膝裙,腳上踩著一雙英倫複古的雙搭扣厚底馬丁靴,整個人看起來很秋冬。
她看著比照片上看著還要顯小一點,皮膚嫩得像水豆腐,膚色又白皙清透,五官眉眼都出挑,是一副足夠漂亮又討喜的長相。
邢立很滿意她的外形,笑著點點頭:“淩真是吧?小丫頭長得可真好看。”
魏璽蹙起眉,斜身半擋住淩真,眼神冰冷:“看夠沒。”
邢立哈哈笑起來:“人家現在是我的藝人。”
魏璽一陣煩躁。
邢立這個人歲數不小,保養得卻很好,性格又風趣,往他身上貼的小姑娘就沒斷過。
他並不希望他當淩真的經紀人,但邢立又確實是他掌握的資源裡最好的。
邢立很少見魏璽有情緒外露的樣子,心說這一座冰山居然也有軟肋了,當即心情很好地招呼淩真:“來丫頭,過來做。”
淩真很乖巧地應了聲:“好的。”
魏璽的眼神冷得掉渣,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牽住淩真的手腕,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邢立笑著磕了一下手上的那遝資料,開口:“我查了一下你的資料,整合了一下你的優缺點,以及未來發展的短板……目前可以借著《仙問》的勢,推你上一個二線的雜質封麵,當然,金九銀十開年閉年暫時夠不上,我們慢慢來,先拓展一下時尚資源……”
淩真第一次正經接觸圈內的專業人士,聽得超級認真,簡直想掏出紙筆記筆記。
魏璽坐在她旁邊,看著她落在彆人身上的視線,眼裡升起一絲戾氣。
開始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