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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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旅館的電視上, 播放著時下最火熱的綜藝節目。

畫麵色彩明亮,電視裡的人一個個漂漂亮亮,哪怕出入山村之中,也是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

男人靠在小旅館狹窄的床頭, 盯著電視屏幕裡偶爾出現的那張臉。

年輕,英俊, 冰冷。

他長高了,也長開了,成年男子的氣勢很強, 和很多年前印象裡瘦弱沉默的樣子幾乎已經無法重合……唯有一雙深黑的眼睛, 在掀起眼皮時能看出似曾相識的漠然。

很熟悉,因為和男人自己如出一轍。

他約莫有五六十歲,臉上胡子邋遢,頭發長了也沒有剪,身上的衣服又舊又臟。但從頭發的縫隙中依稀可以看出他的五官樣貌, 可以想見年輕時應該是一副頗為周正的皮囊。但可怕的是, 他的從側臉到脖子間有一道長長的、猙獰的刀疤,看起來分外可怖。

而電視裡的年輕男人衣著光鮮, 一塵不染的袖口底下, 不經意露出腕表的一角, 矜貴逼人。

刀疤老頭盯著他看了半天,慢慢地笑起來。他笑的時候,露出一口發黑的牙齒,皮肉牽動著臉側的刀疤, 看起來更嚇人了。

“可以啊,人模狗樣的……”

如果不是這檔節目太火,他還真不知道這人現在過得這麼好。於是在知道之後,他從南方沿海買了張車票,再次回到闊彆多年的A市,不聲不響地呆了兩周。

這時,電視裡鏡頭一切,年輕男人的視線落到不遠處水靈靈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是真的漂亮,五官精致得不得了,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她笑著蹦跳著回到年輕男人麵前,男人就露出了笑意。

哦,他們兩個是夫妻。

老頭笑得更厲害了:“家庭幸福?你配嗎,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他笑夠了,渾濁的眼睛裡露出一絲陰狠貪婪。

“搶了老子的東西,把老子害成這樣,就想忘記過去重新做人了?”他陰笑,“你們娘倆要是忘了,爸爸就替你們回憶一下。”

……

《食間伴侶》這檔綜藝燃爆了這個夏天,珍惜夫婦的名字傳遍大江南北。魏璽這個名字也和淩真捆綁在一起,被無數人知曉。

同時,他的個人信息被傳遍網絡,在網頁上隨便搜索就能找到。有不少和淩真魏璽住在同一片的人在社交賬號上發偶遇照片。

幾天之後,他們居住的高檔小區之外,停下一個帽簷壓得很低的老頭。有住戶下班回家,看到這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那個老頭忽然敏銳地抬起了臉,眼睛緊緊盯過來,笑了一下。

住戶被嚇了一跳,莫名覺得這人不太對勁,連忙加快腳步往小區裡走。

誰知那老頭卻跟了幾步過來,他腿腳似乎不太好,走起路來有點跛,但臉上笑嗬嗬地問:“勞駕,打聽個事兒。”

他態度不錯,住戶一臉防備地問:“什麼事?”

“我看這小區不錯啊,”老頭目露羨慕,語氣隨意,“聽說還有明星住在這兒?”

住戶看他語氣正常,稍微卸下防備:“還行吧,確實有一兩個明星。”

老頭咧嘴,豔羨地說:“我聽人說,就最近特火的那個節目嘉賓,就住這兒?叫、叫淩什麼……?”

提起這個,住戶有點得意了:“看您也不像愛上網的樣子,消息還挺靈通——淩真是住我們小區,我還碰見過她一回呢。”

“哦,是嗎,”老頭意味深長地笑了,“那您還真幸運。”

-

淩真最近都在編舞練舞。

大賽的報名表已經都郵寄出去,東方歌舞團裡這屆一共有四個人參加,其中有宋玲。

用她的話說,她就是跟著真真姐出去踩踩點尖尖大場麵,雖然肯定入不了前三,但提前積累經驗,說不定過幾年她就能進了呢?

淩真覺得挺好,這樣比賽期間也能有個說話聊天的人。

最近有傳聞說有粉絲在追溫老師,每天都有鮮花送到他辦公室。溫老師不勝其擾,直接給自己放假,又去西南方閉關了。他不常來團裡,幾個參賽的姑娘就征用了溫老師的單人舞蹈室。

大賽最重要的環節就是自我展示,舞蹈自編,給了選手相當大的發揮空間。淩真每天去了舞團就在思索這事兒,她並不急,每個動作都磨得很細。

一天聯係下來,淩真順出了幾個小節的舞蹈動作,心情不錯。和小夢他們打了招呼,就離開舞團回家了。

出了大門,順著小路往車站走,還沒走一會兒,路旁忽然停下來一輛車。

淩真沒太在意,繼續往前走。誰知那輛車的車窗忽然搖了下來,露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臉。他的視線很奇怪,帶一點微妙的熱度,打量著淩真。

接著,副駕的車門被打開,淩萱從車上下來,穿著一身小香風的裙子喊她:“淩真?還真是你,我剛才差點沒看出來。”

淩真迷茫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摘下口罩:“啊。”

很久沒見過原主這個姐姐了,上回淩母打了電話過來,現在又在街上偶遇她,怎麼這麼巧?

淩萱依靠在王遠這輛百萬級的豪車上,看著淩真身上普通的T恤,心裡滿足得膨脹。她抬起手指挽了下頭發,笑著說:“怎麼沒人接你啊?要不要我和王總說一下,順路送一下你?”

她這麼做其實有點僭越,但王遠盯著淩真,卻說:“可以啊,沒問題。”

淩萱心裡迅速劃過一絲不舒服,她維持著笑臉,看向自己的妹妹。

淩真的心裡其實毫無波瀾。

她既不認識豪車,也不在意淩萱,輕描淡寫地擺擺手:“不用了,我走路舒服。”

王遠還想說什麼,淩萱卻迅速搶道:“那好吧,等下次我再找你喝下午茶哦。”

說完,她就回到車裡,嬌滴滴地對王遠說:“王總,不用管她了,我們走吧。”

王遠沒辦法,隻好開車走了。

留下淩真在原地,一臉莫名。

她實在想不通這一番交流的意義在哪裡。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隻要她安安分分不作妖,奇葩就奇葩吧,反正和她無關。

淩真溜溜達達地回了自己家的小區,低著頭從包裡掏門禁卡,剛一抬頭,身側忽然有個人輕輕撞了一下她。

淩真一偏頭,看到是一個老頭,帽子壓得很低。他的臉離得很近,笑著露出發黑的牙,臉側有一道蜈蚣一樣的刀疤,特彆瘮人。

那人撞了她,抱歉地說:“對不起啊姑娘。”

淩真不想以貌取人,但實在是事出突然,那張臉又在眼前直接放大,她一瞬間嚇得心臟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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