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跟王建英熟嗎?”
“咳咳咳……”林秀芬差點被口水嗆著,“你打聽他乾嘛?打算明刀直仗的跟他搶陳海燕啊?”
“看你說的。”蘇兆明委屈道,“我是那種撬人牆角的壞分子嗎?之前……那不是以為他沒了嘛!新中國不興貞節牌坊了,我追求寡婦那叫響應國家政策,是很有覺悟的!”話雖如此說,但蘇兆明心裡不是沒有遺憾的。隻是以他在市井打滾練出來的看人眼光,覺得王建英不太好惹。不然換個人試試?搶就搶了,你不服憋著!
林秀芬挑眉問:“所以?”
蘇兆明訕笑兩聲:“實不相瞞,上次我建業哥回來的時候,我跟他見了一麵,談了談合作帶貨的事。他沒理我。”
林秀芬懂了,蘇兆明是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蘇兆明又看了看左右,把手側在嘴邊輕聲道:“我覺得王建英有戲,他看起來心思活,但我有點不把準。我知道嫂嫂你一向有眼光,想問問你的意見。”
這可真是臭味相投了。但林秀芬對蘇兆明的印象,還真好過王建英。彆看蘇兆明一天天沒個正形,可這也隻是小生意人的常態。不能指望七八十年代草莽出身的生意人們能有多少儒商風範。反倒是王建英看著人模狗樣的,給人感覺陰險的不行。
“他是個精明人。做事目標很明確,也很有手段。”林秀芬點到為止。
蘇兆明心中一跳,衝林秀芬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嫂嫂指點。”
“隨口閒聊,談不上指點。”林秀芬立刻否認了蘇兆明的說法,“你們做你們的生意,跟我無關。”
“那當然。”蘇兆明笑嘻嘻的道,“我跟嫂嫂你隻有探討婦女夏布生產小組的交情,彆的一概沒有。”說畢,他識趣的不再打攪被學習虐得滿頭包的林秀芬,爽快告辭。
次日清早,兩個十來歲的小妹子結伴來到林秀芬家,把一遝數據交給了林秀芬,正是她要的曆年傳染病發病率對比。林秀芬仔細著字跡潦草的表格,與從楓木塘赤腳醫生那裡直接薅來的病曆原件,一點點繪製出了十幾個大隊的瘧疾病發率柱狀圖。
解放以來,國家在抗擊寄生蟲方麵做出了很多努力。從50年代開始,各類寄生蟲病的病發率一降再降。然而各地依然時不時爆發疫情。今年撫安縣倒是沒有大規模感染,可因“打擺子”夭折的兒童統計起來也不少。
林秀芬是經曆過新冠的人,知道傳染病這玩意堪稱唯物主義的典型代表。你多“尊重”它,它便多“尊重”你。你不把它當回事,嗬嗬……
因此,感覺上與往年差彆不大的瘧疾感染人數,在圖表繪製出來後,立刻呈現出了十分明顯的差異。
今年安裝紗窗的確實不多,但原產地楓木塘為了響應“號召”,家家戶戶先安排上了。畢竟農村的紗窗紗門全是簡易版,不需要像平開窗那樣針對性的定製窗框。光是定製版紗窗剩下的邊角料縫吧縫吧就夠覆蓋整個楓木塘大隊了。因此,楓木塘的數據比其它地方好看太多便在情理之中了。
畫完全縣十好幾個大隊統計圖的林秀芬丟下手裡的鉛筆,高興的蹦了起來。儘管隻有楓木塘的數據能吸引眼球,但對她的投稿大業來說完全足夠!至於樣本過小的問題,那是科學家該操心的事,跟她個剛脫盲的農婦有毛線關係?脫盲農婦能寫文章本身就是新聞了好不好!
而林秀芬這個農婦不僅能寫文章,還會做圖表畫插畫。楓木塘肯定沒有照相機,但不妨礙林秀芬以“婦女生產小組”為題,自由創作宣傳畫嘛!能寫會畫的脫盲農婦去報社投稿,buff疊滿了好嗎!
憋了好幾個月大招的林秀芬摩拳擦掌,一口氣準備了足足二十份稿件。無一不是文字優美、數據詳實。主打生產小組的文章,甚至配上了速寫插畫。可謂誠意滿滿。然後她找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跑到郵政局買了一整版郵票,挨個給她叫得上名字的報社雜誌投了稿。
《著作法》90年代才頒布,她在70年代一稿多投沒毛病!
從郵電局出來的林秀芬美滋滋的想,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