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眾人震驚的看向林秀芬,前幾個月她還是個文盲,現在居然會投稿了嗎?被人群吸引過來的陸瑞鬆和張定洋趕緊從外圍擠了進來,劈手奪過王建業手裡的信紙,快速默讀了一遍。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些許遺憾。唉,青年報是有點難過稿。
張定洋卻比陸瑞鬆更眼尖,他看完《青年報》的信紙後,猛撲向旁邊一堆的信封。充分發揚了老師的權威,問都沒問林秀芬,刺啦撕開了最後可能過稿的《湖南婦女報》。
“過了!”張定洋興奮的直拍大腿,“老陸!秀芬的稿子過了!你看你看,他們寄來樣刊。日期是:1975年11月21日。哎呦……這都上個月的,怎麼才到啊?”
陸瑞鬆一把奪過樣刊,快速的翻閱著,終於在最後一板找到了林秀芬的大名,正是她寫的關於楓木塘大隊婦女夏布生產小組的文章,旁邊配的速寫畫,可不就是他看過的那張?陸瑞鬆伸手撫摸著報紙上清晰的鉛字,高興得嘴巴咧到了耳後根。他家學生啊,爭氣!太爭氣了!
“怪不得你打死不肯學理科,非要學文科。”陸瑞鬆豎起大拇指,“你寫文章有兩下子啊!”
郵遞員終於回過神來了,震驚的問:“你們大隊有人上報紙了!?”
“啊!?”看熱鬨的社員們齊齊驚呆,上報紙?上什麼報紙?什麼是上報紙?
“那當然!”張定洋擠了過來,笑成了個傻子,“秀芬是我們隊裡的小才女呀!真不愧是我張定洋的學生!”
“嗯?”陸瑞鬆擼起了袖子,“張定洋你再說一遍,秀芬是哪個的學生?”
張定洋秒慫,躲在後麵繼續歡樂的拆起了剩下的信。《湖南日報》拒稿,《長沙日報》拒稿……張定洋撇了撇嘴,你都停刊好幾次了,一點覺悟都沒有!又紅又專的文章也不曉得登刊!活該!
再拆開《湖南工人報》,張定洋又高興起來:“還有一個!《湖南工人報》!我們工人的報紙,就是有覺悟、有眼光!”
陸瑞鬆激動的直跺腳:“還有沒有!還有沒有!”
“那些亂七八糟的不用看了!”張定洋喜滋滋的抱住了《湖南婦女報》和《湖南工人報》,“走走走,我去縣裡找人複印幾份,給我們秀芬裱起來!”
林秀芬???你們倆就這麼理直氣壯的忽略我個當事人真的好嗎?
“一起一起!”陸瑞鬆完全沒看到自家學生便秘般的神色,搭上了張定洋的肩,又拍了拍已經呆若木雞的王建業,“傻寶!你有單位的!快去單位報喜啊!給你們單位長麵子呢,工會肯定有獎勵!沒準獎秀芬一套冬天的衣裳呢!”
現在一套冬裝得十幾塊,一直沒搞明白狀況的社員們終於後知後覺的知道了林秀芬到底乾了什麼壯舉——能讓單位獎勵冬裝的,那得是多大的功勞啊!
所以,林秀芬到底乾嘛了?你們幾個怎麼不給個解釋啊?噯!陸瑞鬆你特麼彆跑啊!
事實上不止社員們懵逼,遠在縣城二造辦公樓的楊豔貞也是懵逼的。70年代撫安縣的交通極為不發達,《人民日報》對他們而言那都是月報,甚至雙月報。所以上個月的《湖南婦女報》毫不意外的遲到了。早已習慣的楊豔貞沒當回事,慣例當成日常工作認真研讀。
可她讀著讀著,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報紙上講的“楓木塘”怎麼那麼耳熟呢?再看到夏布紗窗,她不由的瞥了眼辦公室的窗戶,夏天的紗窗已經收了起來,但文章上形容的款式跟王建業介紹的一模一樣!
於是楊豔貞目光移到標題下方的小字上,隨即她雙眼瞪得渾圓,因為那行小字明明白白寫了竹水大隊婦女社員林秀芬幾個字。楊豔貞驚呆了!該不會是她認識的那個林秀芬吧?
重新快速掃視一遍文章,行文之流暢、用語之老練,說是個經年寫文章的老學究,也毫無違和感。至少她第一遍的時候,就感覺用詞很官方,沒發現任何異常。
可林秀芬才脫盲不到半年啊!
楊豔貞差點窒息了!她堂堂一個當了幾十年乾部的正經高中生也寫不出這樣的文章好吧,林秀芬到底何方神聖?她之前洋洋灑灑四頁紙的感謝信已經很離譜了好嗎!上報紙是什麼鬼!?
而且上的還不是本地小報紙,而是赫赫有名的省級報紙!簡直太誇張了!
隨即,她的心中一動,臉上頓時染上了喜色。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不是她明明白白的政績嗎?林秀芬可是她調解解救的婦女,更是她脫盲工作的成就。脫盲脫到上報紙,這、這孩子是她的福星啊!
想到此處,楊豔貞騰的從椅子上站起!她要派人去一趟竹水大隊核實情況,如無意外,今年的先進她可就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