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馬的吳友妹你有病吧!?這種老娘們真的欠抽了!
楊豔貞一口氣蹬到竹水大隊,林秀芬家的上坡路她實在蹬不動了,隻能跳下車推著走。還沒推到地方,就聽見山頂遠遠傳來吳友妹尖利的叫罵:“你一個大男人換麼子尿布!表子婆肯定回娘家了,你去把她喊回來帶崽!”
“我告訴你王建業,你彆要我去喊!”
“我去喊就是帶著你兩個弟弟去喊,打到哪裡了你彆又跟我發火!”
“我活了一輩子,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表子婆,自己的崽說不帶就不帶,跑回娘家躲懶!”
“炮打死的懶死鬼,你還慣!你還慣!鄉裡的風氣都被她帶壞了!”
“世道真是不一樣了!一個農村婦女不下地,還寫起文章!”
“轉去前幾年,我鬥不死她!”
源源不斷的叫罵聲中,夾雜著嬰兒有氣無力的哭聲。楊豔貞額上青筋直跳,正準備停車,吳友妹再次對林秀芬汙蔑開來。不是說她跟蘇兆明不清不楚,就是說他偷了陸瑞鬆的人。楊豔貞再也忍不住,砰地推開竹門,大喝一聲:“夠了!”
楊豔貞冷厲的目光掃過吳友妹:“再胡言亂語,我送你去勞改!”
上次拘留的經曆吳友妹記憶猶新,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撒腿便跑。楊豔貞深呼吸幾口氣,強行鎮定好情緒,才看向院中一聲不吭的王建業。
一段時間不見,王建業臉上掛著肉眼可見的疲憊。他身上穿著個破棉襖,一隻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在笨拙的搓著尿布。狼狽的模樣,跟楊豔貞印象裡的精神小夥截然不同。
王建業顯然也見到了楊豔貞,他臉上露出了個感激的笑,先單手把尿布搭在了走廊的橫杆上,才勉強提起精神道:“秀芬去廠裡了吧?”
楊豔貞冷哼一聲:“她一個婦人家跑出去了,你倒不著急。”
王建業笑:“有麼子著急的?她做事周全得很。去廠裡之前先找了蘇兆明,昨天下午蘇兆明就來隊裡跟陸老師報信了。”
楊豔貞驚訝道:“那你媽還說她回娘家了?”
王建業無奈的道:“我沒說出去,省得我媽去廠裡鬨,倒鬨得她不安生。”
楊豔貞的目光柔和了下來:“那你一個人帶著個毛毛崽?你一個大男人,會帶麼?”
王建業搖了搖頭,又道:“主任來的正好,教教我吧。”
楊豔貞歎了口氣:“我等下得回去,一下兩下的哪裡教得會?你身上還有錢沒有?請個人幫把手吧。”
王建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道:“早上請人了,我媽把人罵走了。”
調解經驗豐富的楊豔貞一時無言。
今天外麵有風,王建業請楊豔貞進屋坐。可等楊豔貞跨過門檻,又被屋裡的亂七八糟驚住。
王建業抱著孩子跟在後麵,見楊豔貞沒動,歎了口氣道:“我媽砸的。”說著他垂下了眼,秀芬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屋子,就這麼毀了。王建業心裡,是說不出的委屈。但凡換個人,他都得掄起拳頭打得對方滿地找牙,可那個人是他的母親。
楊豔貞張了張嘴,勸解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為她發現王建業的處境,就是個死局。吳友妹完全不講道理,她總不能鼓動王建業個做兒子的,去教訓親媽吧?也太大逆不道了。
可吳友妹那樣子,不往死裡打一頓,她會改嗎?不可能!她隻會更加蹬鼻子上臉,因為寡母對兒子,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屋內一時陷入了沉默,良久,王建業道:“主任,你回去吧。謝謝你照顧秀芬。”說畢,王建業對著楊豔貞深深鞠躬,“真的謝謝。”
楊豔貞胸腔裡好似堵了團棉花,堵得她喘不過氣來:“毛毛崽怎麼辦?”
王建業再次沉默,許久許久之後,才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楊豔貞苦笑一聲,伸手接過孩子:“我先教教你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