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哥,你屋裡有多餘的竹床嗎?賣給我一張。”在社員們就林秀芬的婚姻大事熱烈的討論中,陸瑞鬆不知何時脫離了人群,把陸大明拉到一邊嘀嘀咕咕起來。
“你要竹床做麼子?林秀芬家裡不是有嗎?壞了?”陸大明不解的問。
陸瑞鬆好笑:“兩個細伢子年紀小,又還不太熟悉。我的意思是,雖然已經打了結婚證,但最好還是先處一段,以後再圓房。”
陸大明一臉不解:“為什麼?”不圓房他們結個屁的婚?
陸瑞鬆有些頭痛了,他沒有把自家家務到處說的愛好,但是生活在農村,有些秘密是守不住的。比如說,今天他要沒辦法跟陸大明解釋清楚,不用到明天,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能傳到公社裡去。而他現在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麻煩!林秀芬的理科薄弱處太多了,他總擔心課沒上完,高考先開始了。所以他必須找個過得去的借口才行。
於是陸瑞鬆想了想,然後毫不客氣的把鍋扣到吳友妹頭上:“秀芬原先過得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曉得。”陸瑞鬆故作惱怒的道,“醫生說她氣血兩虛,懷得崽容易保不住。得調養好了才安全。所以我就想,反正章文還小,先等兩年再說。”
“那你還要章文討她當老婆!?”陸大明差點尖叫,“你屋裡討個不下蛋的雞乾屁!?”
“不是不下蛋,是原先虧太狠了,營養不良。”陸瑞鬆沒好氣的道,“我屋裡麼子條件?章文找對象一口咬死要認得字的。我不幫著他找秀芬,我難道能去縣裡給他找個高中生?再說了,又不是不能治。章文現在也差不多吃完長飯了,以後能掙滿工分,還養不起老婆怎地?我們陸家可沒有不讓新婦吃飽飯的壞毛病。”
“怪不得!我還講林秀芬怎麼越來越懶了呢。原先她好勤快的,屋裡屋外一把抓,大隊裡哪個不羨慕王家有個好新婦。”陸大明瞬間被說服了,“不過你們屋裡現在確實條件差點,想討個樣樣都好的新婦,難!林秀芬有房子有自留地,倒也不虧。”
“嗯呐!”陸瑞鬆並沒否認陸大明的說法,“最起碼我們兩爺崽不用住棚子了。林秀芬實在不能生,過幾年我去抱一個就是。我們陸家人口多著呢,能缺了姓陸的崽?”
“你崽不是上門了嗎?”
陸瑞鬆嘿嘿笑:“那也是陸家的種!”
“對哦!”陸大明連連讚歎,“你腦瓜子好靈啊!怪不得在學堂外麵偷聽都能學文化呢!”
陸瑞鬆:“……”
“挺好挺好。”自家占便宜了,陸大明就高興,“我屋裡有個瘸了腿的舊竹床,我看你也彆買了,我現在回去給你修一修,快天黑的時候你來拿。”
“多謝!”舊竹床不值錢,陸瑞鬆沒跟族兄客氣。現在政策越來越鬆,有些親戚得走動起來。不然在鄉裡,沒幾個幫把手的人,容易挨欺負。兄弟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林秀芬和陸章文那邊也脫了身,三人便一起回了家。
到家之後,先收拾陸瑞鬆父子帶過來的行李。兩個大男人,可一點談不上乾淨。鋪蓋都臟得打滑,拆開被套裡的棉絮,更是發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刺鼻氣味,更有跳蚤迎風飛舞。
林秀芬:“……”
火速把被套床單扔到盆裡,一腳把陸章文踹去水邊洗被子,又安排陸瑞鬆去整理書籍,便拔腿衝向陳海燕家——她得去借個新棉絮來!鄉裡條件艱苦,彆人家沒有備用的棉絮,陳海燕家鐵定有!
林秀芬所料不差,陳海燕不止有,還不止一兩床。王建英從後世重生回來,讓他蓋70年代常規的舊得發硬發愁的鋪蓋,那不是要他老命嗎?他工資高,又開車大貨車到處跑。攢幾套棉被輕而易舉,也並不覺得棉被是什麼大件。林秀芬來借,他大手一揮:“送你兩床,當我和海燕打發你的嫁妝了。”
林秀芬???
陳海燕笑道:“彆客氣,我們誰跟誰啊?再說我們都知道,棉被值錢隻在這兩年。晚兩年你結婚我送兩床棉被,怕不是找絕交的節奏。”
也是。在場的一重生倆穿越,昔日都是不差錢的主。這也是林秀芬為什麼敢來借棉被的原因,換個人家借,人家得罵她神經病。棉被多精貴啊,你說借就借,打算用臉跟洗腳盆比大小嗎?
兩床被子,林秀芬一個人不好拿,便與陳海燕一人抱著一床,往林秀芬家裡走。路上有人問起,兩人一律說借的,以免麻煩。越往上走,住的人越少,很快路上安靜下來。直到此事,陳海燕才低聲道:“姐,我好像懷孕了。”
林秀芬怔了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陳海燕對她挺不錯的,可更親近王建英。所以有些話,她不好說、不能說。隻能扯出個笑臉,輕輕說了聲:“恭喜。”
陳海燕臉紅了紅:“隻是月經不準,還沒確定呢,你千萬彆說出去。不然要被隊裡的人講閒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