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沒有關閉完,夏天的溫暖風吹進來, 讓發絲輕輕擺動。
馳厭眉頭微蹙, 看著身邊桃花兒眼水汪汪的姑娘。他像是聽見了什麼荒誕的話, 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一年許多白麵小生明星崛起, R城大街小巷都貼滿了他們的海報。就在他們的身後, 巨大的廣告屏還是一個精致的少年踢球的畫麵。
馳厭聽過許多恭維的話, 但是沒一句有這句殺傷力巨大。
這是她第一次拐彎抹角以女孩懷春的真摯誇他。
馳厭凝視她兩秒, 問:“你認真的?”
薑穗嚴肅著小臉點點頭,耳根卻發燙。這句話當然不是她同學說的,是她瞎編的,畢竟人家說關於她的悄悄話, 肯定不能讓她聽見。
可是薑穗真的覺得, 即便不言不語的馳厭,也實在帥炸了。
身後有司機按喇叭:“喂你這人怎麼回事, 不知道這裡不能停車麼?”他都在這裡停了好一會兒了, 看在前麵那車是豪車的情況下忍住了,但是太久了, 實在忍不住出聲催促。
得到薑穗肯定的答案,馳厭收回視線, 啟動車子, 他神色平靜,然後熄火了兩次。
身後司機又想罵人了, 會不會開車啊。
薑穗愣了愣,趴在車上, 臉頰埋在手臂裡,笑得肩膀抖動。
馳厭沒管她,成功啟動車子,開進了附近的一個臨時停車處。
薑穗實在沒忍住,還在笑。
馳厭不懂她究竟在笑什麼,事實上馳厭不能明白世上大多數人的笑點。他一手握住小姑娘肩膀讓她抬起頭,一手捏住她下巴。
薑穗乾脆把下巴放在他掌心,長長的睫毛濕軟,臉上罕見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乖巧和惡劣,她在取笑他。
馳厭突然覺得,她才是真正無法無天。偏偏乖乖巧巧把下巴擱在他掌心,讓人發不出火。
這姑娘比馳一銘可惡劣多了。
前兩年還好,怯生生看他,生怕他一生氣就不管薑水生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也變得活潑勇敢起來。
敢在除夕的夜晚頂著風雪找他,還敢從KTV樓上跳下來,現在還用言語撩撥哄他玩兒。
她明明也知道的,他死板又沒有情趣。這種話來多了,他死沉沉的心臟受不了。
真奇怪。
明明他從不說喜歡她愛她,偏偏她什麼都知道還篤信。
“不問馳一銘去哪裡了?”馳厭看她。
說半點都不好奇是假的,可其實薑穗知道,沒那麼重要。
眼前這個男人認死理,假如他年少有為,他並不會多敏.感,可是他年少幾乎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心裡都天崩地裂了,麵上還是一片平靜。
薑穗漸漸的,竟然理解了當初的薑雪。馳厭想要什麼,她也開始學著去給。
信任、溫暖、戀慕。
於是薑穗搖搖頭:“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啊,馳厭。
馳厭眼裡冰冷不受控製地化開,他儘量讓自己語調波瀾小些:“嗯,我讓人把你爸爸接回來了。”
她愣了好幾秒。
這幾天薑穗雖然不表現出來,可是一直掛念薑水生,好幾晚她都做了噩夢,可是一直沒有對馳厭說。
此時突然得知這麼好的消息,薑穗眼裡的驚喜都快裝不住了。
“真的嗎?我爸爸在哪裡?”
“晚上應該就可以到。”這也是他讓她安心來上學的用意,畢竟薑水生已經無聲無息帶了回來。
薑穗高興極了,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從副駕駛座上撲進他懷裡:“馳厭,你真好,你真好。”
少女雙臂軟軟抱住他脖子,整個人賴在他懷裡,好話不要錢一樣說。
馳厭摸摸她頭發,淡淡應她一聲:“嗯。”
薑穗興奮夠了,才從他懷裡起來。
馳厭反手抱住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那吻竟然出奇溫柔。
“回家。”
*
馳厭沒有騙薑穗,到了晚上,薑水生已經回來了。
薑水生手術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馳一銘沒對他多好,可是也沒有虐待他。隻不過一想到被馳一銘帶走的薑穗,作為父親心裡焦慮得像有把火在燒。
他這種老實人,這段時間也沒少破口大罵馳一銘。
今天有人來救他回去,得知是馳厭,薑水生感動極了。
回去的路上,薑水生一個勁兒握住戴有為的手表示感謝:“這次的事多虧馳厭先生了,我家穗穗呢,穗穗平安嗎?”
戴有為連忙說:“安全著呢,您放心嘿嘿,厭哥把馳一銘送走了,你們都不會有什麼危險。”
薑水生說:“馳厭先生真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他大義滅親幫了我們,我和穗穗會感謝他一輩子。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報答他。”
戴有為神色複雜:“不用你報答。”
“要的,一定要的。”
戴有為見他用到“大義滅親”這個詞,就知道薑水生並不知道馳厭和薑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