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多加了一張陪護的床。
蘇昀航看到那張床,表情有些凝滯。
“這床哪裡來的?”他奇怪地問,剛才還沒見到有呢。
這小鎮裡的醫院的設施就那樣,雖然葉落住的是單人間,其實也沒有見多好,加上葉落隻是留院觀察,又不是患什麼疑難雜症,不需要轉院。
葉落喝著養胃的湯,說道:“是鄭助理讓人送過來的。”
正在給葉落盛湯的鄭助理朝蘇昀航笑道:“這是我先前去找醫院要的,少爺也能好好休息。”
這次蘇昀航並非是單獨一人來的,隨行還有一位精英打扮的鄭助理,是顧昀玉身邊的得力特助,直接給兒子支使。
鄭助理這次陪同大少爺過來,還帶有其他任務,幫顧總好好地看看她兒子上心的小姑娘。
畢竟是唯一的兒子放在心尖上的人,為了她找上父母要人手,看那架勢,自己兒子可能會認定一輩子,顧昀玉自然會上心。
葉落小時候雖然常去顧教授家蹭吃蹭喝,但說實在的,她沒見過顧昀玉幾次,長大後更沒見過。顧昀玉是個大忙人,也是個女強人,將兒子交給父母她很放心,再加上自己兒子是個省心懂事的孩子,不需要她操心。
她很少回老城區這邊,就算回來看父母,也很難遇到在外麵混的葉落。
一來二去,顧昀玉對葉落竟然毫無印象。
麵對鄭助理,葉落起初還有些緊張,後來就開始擺爛。
她就是這副模樣,鄭助理想看就看唄,改不了。
鄭助理倒是好脾氣,仔細地了解過葉落的情況,還問她要不要將她轉去更好的醫院,例如市醫院之類的,葉落拒絕了。
見蘇昀航過來,鄭助理問道:“少爺,今晚要不要我也留下?”
“不用。”蘇昀航瞥他一眼,“你去酒店休息吧,這裡有我。”
鄭助理是個有眼色的,知道少爺這是不想小女朋友之事假手他人,很識趣地離開,表示明天早上會過來,有什麼事儘管打他電話。
鄭助理離開後,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下來。
葉落躺在床上,默默地看著將陪護床推過來的少年,突然問道:“你爸媽應該知道我們的事了,他們怎麼看?”
“我們什麼事?”蘇昀航反問。
葉落瞪他,“彆裝傻。”
他臉上露出清淺的笑意,在白慘慘的燈光下,迷人得肆無忌憚,“我也沒說錯啊,咱們現在有什麼關係?我們還沒成年呢,最多隻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係。”
他絲毫不在意地將自己放在追求者的位置上。
葉落背過身,不想理他,覺得他變壞了。
蘇昀航看她難得幼稚的舉動,眼裡蘊著笑意,坐在陪護床上,慢悠悠地說:“他們沒怎麼看,隻要我高興就好,他們相信我的眼光,他們的兒子眼光一定很好。”
葉落終於轉過身,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他朝她俯身,在她屏息時,額頭與她的額頭相抵,“真的,我沒騙你。”
看她突然放鬆的模樣,他忍不住失笑,“這麼在意啊?”
“沒有,胡說,我不在意。”她故作無所謂,眼睛亂瞟,大有一副你敢再隨便胡說,她就不客氣揮拳的小凶狠。
蘇昀航見好就收,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鬢角,輕輕地歎息一聲,“你沒事真好呢。”
葉落彆彆扭扭地看他,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他怔在那裡。
“安慰你
的。”她縮進被子裡,“好啦,我要睡覺了。”
蘇昀航坐在那裡,看著她駝鳥般的行為,輕輕地笑了,拉開她蒙頭的被子,“彆蒙著頭,對呼吸不好。”
葉落嘀咕了聲什麼,到底身體還受藥物影響,很快就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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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
寧浩澤來到醫院,對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的妻子說:“如雪,蘇昀航找到那孩子了。”
蔣如雪好半晌反應過來,猛地坐起身,腦袋有片刻的暈眩,身體不禁晃了晃,差點栽下床。
“如雪!”寧浩澤緊張地扶住她。
蔣如雪緊緊地掐住他的手,“我們趕緊去找她,我要見她,我要見她……”說到最後,她已經淚流滿麵。
寧浩澤心裡也有些難受,“現在已經很晚了,何況你的身體還沒好,我和臨海去就行了。”
寧臨海是他們的長子,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素來穩重。
蔣如雪嗚嗚地哭起來,“你讓我怎麼安心待在家裡?我想見她……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啊……”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崩潰了,這些年一直仔細養著的身體負荷不住。
然後更可怕的惡耗傳來,她的親生女兒,被那喪心病狂的養父葉覺海賣給人販子。
那一刻,她的心都要碎了。
寧浩澤攬住她,聽她在懷裡嗚嗚咽咽地哭,心裡也不好受,忙道:“我聯係那邊了,聽說她已經安全,是她自己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的,蘇家那孩子陪在她身邊,她沒有事……”
他不敢說那孩子正在住院,擔心妻子承受不住。
這幾天時間,妻子幾乎將她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
蔣如雪哭了會兒,突然沒了聲音,寧浩澤低頭一看,發現她臉色慘白地閉著眼,嚇得趕緊叫醫生。
醫生檢查後,鬆了口氣,“寧太太隻是睡著了,不用擔心。”
寧浩澤心下歎息,那孩子失蹤三天,她也跟著三天沒有休息。
他去絞了毛巾給她擦臉,整理她淩亂的頭發,讓生活助理守著妻子,回了家一趟。
剛到家,便見到小女兒寧恬沁窩在沙發裡,見到他回來,馬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