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凶極惡的人能乾出啥事,他最清楚。以前村裡有戶地主,就因為有人看見他們家洗腳盆是銅的,卻被誤認為是金盆,當天夜裡幾十號佃農上去就把人家給搶了,最後還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
他,就是帶頭者之一。
所以,他比誰都知道,財不露白。隻是終究是小人得誌,一直低調的做個隱形富豪怎麼能滿足他的虛榮心呢?最起碼,他得讓人知道,他們老陸家不再是以前那個穿不起褲子的陸家了。
以至於社員們隻知道他們家有錢,日子好過,但到底有多少錢,卻無人得知。
“謔——”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兩千塊是啥概念?菜花溝算是比較富足的大隊了,可一年到頭也就能分七八十塊錢哪,這兩千得一個成年壯勞力,不吃不喝的乾三十年……這無異於天文數字!
難怪老兩口平時嘚瑟成那熊樣,都用鼻孔看人,原來家裡是真有金山銀山啊!
大家看他們的眼神,真是又羨慕,又嫉妒,又幸災樂禍,真他媽該!
衛孟喜趁亂把小呦呦交給二蛋媽,自己打散了頭發,“哇”一聲哭開:“原來俺男人寄回這麼多錢全讓你們把著,孩子病死也不管,你們好狠的心啊……”
“沒偷錢你哪來的錢看病?我看就是你偷的錢!”老兩口可終於揪到她的狐狸尾巴了。
衛孟喜反手就是一個哭天抹地,“好,你們要賴我,要讓我沒活路是吧?那就來搜啊,你要能從我身上搜出一分錢我今兒就撞死在這兒。”
衛孟喜以前悶聲不吭,可她的人品在社員中是有目共睹的,最近聯產承包的事攪得人心惶惶,包括書記和隊長在內的領導們都不想真的鬨出人命,“丟了就好好找,不能隨意誣賴自家人。”
“這家裡隻有她跟咱們不是一條心,除了她還能有誰?”
得吧,既然兩邊都信誓旦旦,那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查出到底是誰偷的錢。於是,大隊部裡幾百號男女老幼烏泱泱直奔陸家而去,兩千塊的熱鬨可比電影好看多了。
陸家,眾人一看早已被翻成豬窩的三房,還有啥不明白的,這老兩口欺人太甚,老公公翻兒媳婦的房,也不嫌丟人。
這麼明顯的能喊冤的機會,衛孟喜自然不可能放過。說實在的,她雖然也在市井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但重生回來這半個月已經把她能用的罵人技巧用光了,她也想做個文文靜靜的,與世無爭的女人,可上天並未給她這個機會。
她得先做人,才能做女人。
“大家看看,這老公公撬開兒媳婦房門,我這……等娃他爸回來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
有人竊竊私語,這不就是扒灰嘛,呸!老不要臉!
隊長老婆看著實在不像話,幫著說:“這讓廣全回來知道了咋辦?”
“咦,等等,這窗子後麵是啥?”隊長和書記不能跟著說什麼扒灰,而是帶頭勘察現場。
“建房的時候留的陰溝,一般人進不去。”
民兵隊長伸頭,用手電筒照著看,“有腳印。”窗沿上還有淡淡的泥土印,應該是爬窗進出的時候蹭上的。
這條陰溝土壤潮濕,能看出腳印有三四個,幸好還沒下雨,要是雨後可就啥也看不見了。
“這最起碼也是46碼的,咱們隊上腳這麼大的人可不多。”
現在成年的男同誌基本都是解放前出生的,那幾年民不聊生,營養嚴重不良,普遍身形矮小,腳掌也不大。而菜花溝以前因為有地主剝削,矮小的人更多,能長這麼大腳的,全隊也就三個,而陸老二就是其中之一。
老兩口最後一次看見存折是在下午晌,很明顯就是看電影這段時間丟的。
其他倆大腳的社員急了,幸好坐他們周圍的社員都能證明,自打電影開始他們連尿都沒出去尿過一泡。
而唯一不在場的就是陸老二。
他一天到晚沒出工,剛才看電影也不在。
老頭子真是氣得天靈蓋冒煙兒,他一直對老二看不上眼,所以很不讚成拿錢給他跑工作,嘴上說著讓親家出錢,其實他就是一分不想出。恰好,老二也跟他不對付,知道他肯定不願掏錢,所以要不到就偷?
他三兩步衝到二房屋裡,拎起炕上涼席一抖,就見兩本綠色的小本子掉出來。
可不就是他們丟失的存折?
至此,真相大白。
衛孟喜又哭開了,“這家裡好事輪不到我,孩子快病死了也沒人管,要幾塊看病錢就跟要他們命一樣,壞事倒是全賴我,老公公還……我娘幾個沒法活了啊!”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這幾年她過的是啥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
婦女們生怕她真想不開做出什麼事,趕緊拉著她,“你可彆想岔了啊,多想想你身後這五個娃,天大的事咱也有法過去,大不了咱們分家……”
話未說完,衛孟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分家,對,我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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