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一路戰戰兢兢的跟上去, 到了養心殿萬歲爺才讓他瞧。
他跪在地上, 一臉震驚的扳開萬歲爺的手, 隻見萬歲爺寬大的手掌心裡緊緊的握著一塊瓷片。
那塊瓷片一瞧就是茶盞上的, 尖銳破碎的地方已經深深的陷進了肉裡, 手掌心與十指間被劃上了兩道傷口, 那肉隨著血水已經翻了起來,瞧著就觸目驚心。
李德全眼圈都紅了,哆哆嗦嗦的:“萬歲爺, 您……您這是何苦?”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挪動瓷片,但瓷片陷的太深輕輕一動血水就往下流,李德全抬起頭往上瞧了一眼,卻見萬歲爺依舊是麵不改色。
他狠了狠心, 一手將萬歲爺的手掌撫平,一手將瓷片拿下來。
瓷片掉在地上,太醫也來了,李德全急忙退出位置讓太醫上前, 康熙低著頭坐在那, 那受傷的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
“下去吧。”他揮手躲開了太醫, 語氣難得的帶著低沉。
那垂下去的手還在滴血,太醫為難的往李德全那瞧:“這……”
李德全紅著眼睛湊上去, 低聲道:“萬歲爺, 還是讓太醫包紮一下吧……”他話還沒說完, 就見康熙將手邊的茶盞啪的一聲掃下去。
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 屋子裡的奴才全跪了下去。
“都給朕滾出去——”
***
萬歲爺這段時間,臉色難看的厲害。
平日的時候本就滿臉的威嚴,讓人瞧著就害怕,這段時間臉上的表情更加的難看了,半抿著嘴唇,渾身的冰冷,養心殿的奴才見著這模樣,日日都是膽戰心驚。
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萬歲爺是因為朝中的事心情不好,也沒有人敢去惹他。
也唯獨隻有李德全知道,萬歲爺這是因為跟延禧宮的溫嬪娘娘置了氣,這才臉色難看成這樣。
他這幾日見萬歲爺這般,愁的臉色都白了。
萬歲爺是個倔脾氣,延禧宮的娘娘也不是個好哄的,兩人鬨起矛盾來其實受苦的還是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
這日,萬歲爺又照例歇在了養心殿。
洗漱好之後,萬歲爺就坐在軟榻上拿著本書瞧著,八月裡白日的時候還帶著熱氣,到了晚上的時候就有些發冷。
萬歲爺渾身上下隻穿著件明黃色的寢衣,辮子半濕著披在腦後,斜躺在床榻間正舉著本書在瞧。
李德全走過去,分明瞧見萬歲爺手裡的書已經拿了好久了都沒翻到下一頁,反倒是眼神發愣,直直的盯著麵前的畫卷。
李德全想了想,走上去:“萬歲爺可是想溫嬪娘娘了?”
床榻上的人將眼睛往下一斜,眼神帶著冰刀仿佛能將人凍傷。
李德全也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萬歲爺,您這樣跟娘娘置氣,倒不如想個法子將娘娘哄回來。”
他這話說完,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兒。
李德全感覺心尖兒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才聽見萬歲爺一聲淡淡道:“如何哄?”他驚訝的抬起頭,就見萬歲爺氣的將手裡的書往床榻上一甩。
隨後氣急敗壞道:“朕都不知那日發生了何事?如何哄?”
李德全戰戰兢兢的,正準備回,又瞧見萬歲爺像是悶了半天的火像是終於有地方發一般,繼續道:“小小女子,氣性倒是不小。”
“整個人都是朕的,居然還讓朕日後不要再去延禧宮!”康熙咬著牙,握緊的拳頭往床榻上一錘。
李德全眼皮一跳,趕緊湊上去:“我的萬歲爺啊,您可輕點。”
“這傷口好不容易才長出來,可彆又崩開了。”
康熙氣的揮開手,不讓他瞧。
頭垂下去,半撩下眼神盯著他:“你說,有什麼法子能將溫嬪哄好?”
李德全擦了擦額頭的汗,試探的開口:“萬歲爺可還記得那日溫嬪娘娘扮作宮女來養心殿找您?分明還是高高興興的?”
康熙眼神一閃:“朕自然知道。”溫嬪那日又乖又粘人。
“可天還沒亮的時候,娘娘就變了。”李德全小心翼翼的:“這晚上自然是發生了什麼,讓娘娘生了萬歲爺您的氣。”
“咱們不知道,要不找個人去問問娘娘?”
康熙垂下眼神往李德全那看。
李德全繼續道:“娘娘不跟奴才說,但不代表她不跟旁人說啊。”他伸出書指著窗外右邊的方向:“章嬪娘娘跟溫嬪娘娘最是要好,若是章嬪娘娘去問的話,娘娘自然會說的。”
“到時候,知道了娘娘是為的什麼生的氣,萬歲爺再想法子哄一哄。”李德全扯著嘴角,雙手一拍:“不就和和美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