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章嬪開始能送東西之後, 延禧宮的飯食要比以往好多了,雖東西不能與以往比,但是最起碼日日都是新鮮的熱菜熱湯。
天氣漸漸的冷了下來, 前幾日還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雨,氣溫一日比一日低, 去年的碳本就所剩無幾, 就算是省著一點一點的用,也慢慢用完了。
最冷的時候, 那幾日就連一口熱茶都沒有。
好在章嬪在外幫忙,能送進來的東西開始漸漸地多了起來,但是章嬪再如如想法子, 送進來的東西也隻有一點能入嘴的,碳火棉被蠟燭之類的是一點都送不進來。
這個月十五就是萬歲爺下旨所說的封妃之日,但原本要封妃位的溫嬪娘娘卻被關了一個月有餘, 禮部與內務府來來回回去了養心殿好幾趟,卻問來問去都沒問出一個答案。
萬歲爺對溫嬪的事閉口不言,禮部沒法子隻好照常的準備好金冊, 金印, 內務府之人也急忙讓人準備著封妃之時穿的朝服。
“封妃大典如何能夠照常的舉行?若是那溫嬪一朝得了勢,出來的話還不得將我們生吞活剝了?”
溫嬪得寵的時候太過霸道, 不少人心裡嫉妒,如今溫嬪失寵踩她一腳的人自然不少, 不然延禧宮的日子如何能這般難受?
“惠姐姐, 當時你給萬歲爺的那幅畫到底是什麼啊?嬪妾想知道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幅畫竟然讓萬歲爺徹底厭棄了溫嬪?”
眾人捂著嘴笑了起來, 惠貴人雖然被萬歲爺降位如今隻是個貴人,但到底她還是大阿哥的生母,地位自然在她們之上。
隻見惠貴人舉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之後詭異的扯起一股笑,她淡淡道:“你不會想知道的。”問這話的石答應心中緊接著一緊,撇開眼睛緊巴巴的隨意扯了一個話題出來:“聽說今年要為太皇太後娘娘禮佛,也不知德妃娘娘想選了誰去。”
一聽這話,眾人都眼巴巴的往惠貴人那瞧,卻見她的宮女走上前,湊到惠貴人耳邊說了一句話:“娘娘,大阿哥說侍衛那邊他已經打點好了,隻要誰踏出延禧宮一步立刻誅殺。”
惠貴人聞言一雙眼眸亮了亮,帶著護甲的精致手指伸出來輕輕點在桌麵上,忽然笑了,她扭頭回答之前她們問的第一個問題:“溫嬪出不來。”
溫嬪如何出的來?
天羅地網早已布好,估計下次聽見的就是溫嬪薨了的消息。
***
延禧宮
萬歲爺下令讓侍衛看守,延禧宮守衛日日夜夜都守在門口,森嚴的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延禧宮內人心惶惶,除了似雲與棉霧兩人之外其餘的宮女太監們都開始使喚不動,人人都想往上爬,如今延禧宮落魄成這般,自然有人開始生了異心。
似雲與棉霧來稟告的時候,溫知許正在睡覺,懷孕之後就她便的嗜睡的緊,更何況冬日裡正是犯困的時候。
棉霧悄悄地上前,伸手在主子的被窩裡試探了一番,從腳頭將已經沒了溫度的湯婆子拿了出來,低聲道:“沒有碳燒熱水,就連湯婆子都是冷的。”
似雲眼圈一片通紅,默不作聲的將湯婆子拿在手裡:“新砍的凳子還能燒一會,我先去給主子燒點熱水去。”沒有碳火,她們便將那些桌子凳子砍成一段一段燒了,也能暫時解解燃煤之急。
但是桌子椅子又能燒多久呢?
棉霧歎了口氣,將主子的棉被撚了撚,她動作雖然輕但還是將主子弄醒了。
“怎麼了?”床榻間原本側著的臉轉過來,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那張臉都瘦了一圈,棉霧看著心中一酸,急忙低下頭將眼角的淚水擦乾然後道:“主子,無事。”
溫知許才不相信她的話,用手撐在床榻上作勢要起來:“到底出了何事,我去瞧瞧。”
“主子,無事,當真無事。”棉霧嚇了一跳,連忙伺候主子躺下去,這段時間來就連他跟似雲覺得難以難受,更何況是主子,身上還懷有身孕更是難受的緊。
這段時間來主子吃什麼吐什麼,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但還是堅持咽了下去。
“主子的腳冰冰涼涼的,似雲去外麵為主子燒熱水了。”棉霧的聲音溫聲細語的:“主子醒了要不靠著歪歪,或者奴婢將書拿來主子看看?”
棉霧作勢就要去拿,溫知許一邊用手垂著後腰一邊搖頭道:“不看書,你坐這陪我聊聊天就行。”現在已經是半夜,若是看書的話必定是要再點一根蠟燭。
碳火之類的還能用木頭燒,蠟燭用完了可當真是沒有了。
內務府的人慣會踩高捧低,萬歲爺一日不解了延禧宮的禁足,內務府就一日不會將東西送來。
“主子。”棉霧走輕輕走上前,在主子的背後放了一個靠枕,主子的肚子如今都三個月了,仔細一瞧的話能瞧見肚子正在悄悄的隆起:“身上可難受?”
“睡了一會,不難受了。”溫知許頭疼的厲害,卻下意思的搖著頭:“你與似雲都累了一晚上了,快去睡吧。”
“等似雲將熱水燒好,奴婢就去睡。”棉霧站在溫知許身邊,這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主子不難受也假話,但是她們誰都不敢在主子麵前多言,就怕到時候觸碰到主子的傷心事。
夜色悄然的落下,屋子裡冷的就像是冰窖一般。
棉霧搓搓發癢的手背,道:“似雲怎麼還沒好,主子,奴婢過去催催?”
棉霧說完就往外走,走到院子裡卻看見一把椅子被砍下來燒了大半,上麵正吊著一個燒水的壺,裡麵的熱水燒的滾燙正在冒泡,可似雲卻不知去了哪裡。
棉霧心中一驚,趕緊出聲喊:“似雲?”
***
半個時辰前
似雲拿了湯婆子去外麵為主子燒熱水,要說這燒水用的凳子椅子都是她跟棉霧的屋子裡的,主子房裡的東西不是她們不動,隻是有些是禦用之物不能動。
她一邊氣憤的拿起斧頭將椅子劈成兩半,一邊憤憤道:“男人有什麼用,到了關鍵的時候還不如一塊木頭來的好使。”
似雲也是氣狠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但是萬歲爺這次著實是太過分,竟一句解釋都沒有就將主子關在延禧宮內,似雲想到這又啪的一聲揮了一斧子,椅子哢嚓兩聲碎成好幾段。
她剛將木頭點燃,院子的宮牆外麵忽然傳出一道呼叫聲,隨著風聲一起傳來隱約聽見好像是在叫:“棉霧?”
似雲頓了頓,好奇的走過去想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