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想到將來自己可能還會昏迷不醒,甚至死亡,就很難過。
眼淚不受控製一顆顆往下掉。
其實她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沈屹放下碗,用手帕輕柔替她擦乾淨眼淚,歎氣了一聲,說:“先填飽肚子再哭,好不好?”
陸晚晚吸吸鼻子,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哽咽道:“屹屹,我會不會死啊?”
沈屹撫在她後背的手掌僵住,“不會的。”
他認真的說:“不會的。”
她不會死的。
陸晚晚情緒來的快,走的也快。
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先吃點東西,她自己不能餓著,孩子更不能被餓著。
沈屹看著她乖乖吞咽白粥的模樣,思緒飄的很遠。
陸晚晚不止一次問過他,自己會不會死這個問題?
第一次約會。
她約他去遊樂場,沈屹雖然覺得那種地方無聊至極,還是如約而至。
陸晚晚心大,都不記得自己來事就是那天。
兩個人玩到一半,她突然捂著肚子,在他麵前蹲了下來,太陽把她的臉曬的近乎透明。
沈屹低頭問她:“你怎麼了?”
陸晚晚咬著唇,猶猶豫豫吞吞吐吐,說:“我肚子疼。”
沈屹又問:“那你要不要先去上個洗手間?”
陸晚晚的手揪著他的褲腿,眼角沁著水花,看起來難受極了。
可憐弱小無辜。
“我不想去洗手間,我想吐。”
陸晚晚自己都被嚇壞了,以前來事從來不疼,這回反應異常猛烈,胃裡翻湧,惡心想吐,手腳冰冷,四肢無力。
剛說完這句話,陸晚晚猛地站起來,兩眼黑了黑,她衝到垃圾桶邊上,彎腰吐了出來。
沈屹替她順氣,還給她遞上清水漱口。
陸晚晚忽然就哭了,小手胡亂在空中亂抓,摸著他的手就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她哭著說:“屹屹,我看不見了。”
慌亂之下用詞難免誇張。
也不是看不見,就是眼前視線昏黃,人影模糊不清。
陸晚晚那時還沒成年,沒經曆過什麼事,被嚇得不輕,難受的快要昏過去。
她邊哭邊打嗝,問:“屹屹,我會不會死啊?”
沈屹年紀雖然和她一般大,但比她沉穩太多,憐愛的摸摸她的頭,說:“不會的。”
沈屹牽著她的手,沙啞的聲音卻給人一種安定感,“我牽著你走。”
他帶她去藥房買了點止疼藥,又幫她借了點熱水,吃了藥之後她才沒那麼難受?。
最後是沈屹把她背回家的,藥裡麵似乎總有安眠成分,陸晚晚意識昏沉趴在少年的背上,卻覺得很安心。
她很輕,背起來沒什麼重量。
沈屹那時候覺著,自己是心甘情願想要背著她一輩子的。
*
陸晚晚胃口好,喝了兩碗粥才吃飽。
她不想住醫院,沈屹這次不肯依著她的性子來,硬是要她住夠一個星期才讓搬回家。
公司的文件又專職人員送到病房裡,沈屹處理完之後還會有人來取。
沈屹看文件的時候,陸晚晚不肯消停,摸摸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臉,故意擾亂他。
似乎非要他鬆口答應回家才肯罷休。
沈屹被她摸的煩躁,放下手裡的文件,抬起眼睛看著她,說:“再鬨,就住到你把孩子生下來為止。”
陸晚晚一時被震懾住,可是她閉嘴了還不到五分鐘,又開始摸他的臉。
她是真的討厭醫院,住一天都覺得窒息。
陸晚晚的手碰碰他的眼睛,對他笑了笑:“屹屹,你不是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呢。”
沈屹不理她。
陸晚晚不依不饒:“好,你不理我。”
“行,你不愛我了。”
“連出院這麼小小的要求你都沒辦法滿足我。”
“果然男人的心說變就變了。”
沈屹也笑,點了點頭,微微彎起嘴角,似乎很讚同她的話:“嗯,那就兩個星期。”
陸晚晚一愣,“屹屹……”
“三個星期。”
好,算他狠。
多說一句就加一個星期。
陸晚晚頓時連手都不敢亂放了,氣呼呼的彆過身子,咬緊牙關,憋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