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1 / 2)

不僅宮外對此津津樂道,就連宮內也四處可聞“周三公子撲殺野熊,奮不顧身救天子”的英勇事跡。

一時間,全京城都默契地摘去周念南身上“紈絝不堪”“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的印象,在他腦門定上“前途無量”四個大字。

……

崔慕禮跟著羅必禹進宮麵聖,聽得羅必禹不屑道:“哼,殺了頭熊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老家的鄉下,有名十六歲的采藥少年,在山上偶遇一隻吊晴白額虎,那虎足有他三倍大,他卻赤手空拳將白虎打死,拖回家加餐去了。”

崔慕禮了然,“原來羅大人是武鬆的同鄉。”

羅必禹橫了他一眼,氣得胡子直翹。他差點忘了,這小子跟定遠侯府的三公子是一丘之貉,均是出身矜貴之流!

話不投機半句多,話不投機半句多!

待二人受召進入禦書房,隻見裡頭已跪了好幾名紫袍官員,承宣帝身著明黃色龍袍坐在案後,麵容深沉,難以捉摸。

二人忙恭敬行禮,承宣帝抬了抬手,道:“你們倆站著說話。”

羅必禹挺直腰板,也不走遠,偏靠著那幾名跪著的官員站。

跪著的官員們:麵上無所動,心裡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承宣帝掩唇咳了幾眼,端起茶盞悠悠品茗,目光淡掃過幾人。

“段修澹,將你們方才所言,當著羅卿的麵再重複一遍。”承宣帝道。

跪在下首的戶部尚書段修澹咬咬牙,拱手道:“回聖上,臣等是說,王大人為官二十餘載,兢兢業業,急吏緩民,從未傳出半點穢聞,乃大齊不可多得的骨鯁之臣。關於他知情不舉,反而侵占百萬兩災銀一事,臣等認為,其中定有隱情——”

話未說完,羅必禹便找準時機,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聲,“段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刑部是無中生有,故意顛倒黑白,汙蔑了王永奇?”

段修澹道:“非也,臣等的意思是——”

羅必禹飛快地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天還是地?能抵得過本官手中的如山鐵證?”

段修澹一噎,換了種方式,“羅大人,本官知道你與王大人素有間隙,對他心有不滿,然而——”

羅必禹再度截斷他的話,咄咄逼人地道:“段大人,本官聽聞你與那王永奇相交多年,私下情深友於,你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仍睜著眼睛說瞎話,要替他討什麼公道,本官是否能合理懷疑,你與他牽涉甚深,正是擔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故而冒著危險,也要替他辯解?”

他三言兩語就將段修澹與王永奇打成一派,從上諫的本意,變為替同夥脫罪。

段修澹的嘴角不住抽動,心裡破口大罵:他娘的,羅必禹這個老賊,真是名副其實的朝堂攪屎棍!

段修澹深呼吸幾個回合,忍著怒道:“羅大人此言差矣,本官與各位同僚共事多年,秉持君子之道,相交有素,反觀羅大人,不是今日與這個吵,便是明日與那個鬨,人際之孤寡,直叫本官歎為觀止。”

他原是諷刺羅必禹生性古怪,討人嫌棄,不曾想羅必禹傲岸抬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羅某當官是為了匡扶正義,而不像某些人,是來結黨營私的。”

很好,段修澹又被戴上一頂“結黨營私”的罪帽。

兩個年近半百的老臣吵鬨不休,關注點越來越飄,到最後變成羅必禹指責戶部每次克扣刑部用度,段修澹稱是刑部鋪張浪費,開銷無度……

其餘幾名跪著的官員直用袖子抹汗,暗道:歪了,歪了,又被羅必禹那家夥帶歪了!段大人,您清醒一點啊!

不知吵了多久,許是有一炷香?承宣帝渾厚的聲音響起:“行了。”

羅必禹識相地閉嘴,收放自如。再看段修澹,已是麵紅耳赤,怒急攻心。

“羅卿。”承宣帝狀似不悅地開口,“你這張嘴啊。”

羅必禹麻溜跪地磕頭,“臣知罪,請聖上責罰!”

承宣帝懶得跟他計較,轉而看向靜候多時的崔慕禮,“崔卿。”

崔慕禮上前一步,“聖上。”

承宣帝單刀直入問道:“王永奇可認罪伏誅?”

崔慕禮舉高手中厚厚一疊的案卷,“王永奇已在認罪書上畫押簽字,另外,羅尚書與微臣找到了當年的從犯,其中不少是王永奇的舊將,他們均對罪行供認不諱。”

承宣帝的食指輕動兩下,內侍會意,躬身將案卷呈到案上。

承宣帝今年四十出頭,體型精魄,年富力強,此刻他神色泰然,周身縈繞不怒自威的氣勢。

眾人恭順垂首,無人再敢作響。

禦書房隻剩下承宣帝翻閱案卷的“沙沙”聲。

隨著時間流逝,承宣帝眉眼漸沉,將案卷一合,抬頭望著跪著的幾人,語氣可親地問:“段修澹,鄭容在,韋道和,俞友良,你們與朕說說,要怎麼個替王永奇求情法?”

能穿上紫袍的皆是人精,見承宣帝此態,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紛紛往地上一拜,喊道:“王永奇罪無可赦,請聖上嚴懲不貸!”

承宣帝便凜聲道:“羅必禹。”

羅必禹應得響亮,“臣在!”

承宣帝道:“王永奇身為兵部之首仍知法犯法,舞弊徇私,擾亂朝綱,該處以極刑,以儆效尤,然……”

羅必禹一聽便知,王永奇恐怕撿回條狗命。果不其然,承宣帝判他終身監/禁,剝奪其官位家產,其家眷,男子流放邊關,女子則入教司坊。

不管眾人心緒如何,承宣帝聖言一出,此案便板上釘釘,再翻不出花頭。

段修澹等人告退,羅必禹向承宣帝細稟其他事宜。承宣帝喝完手邊的第三盞茶,揮揮手道:“先到此為止。”

羅必禹道:“微臣遵命。”

臨走前,承宣帝獨留了崔慕禮,有彆於對老家夥們的不動聲色,承宣帝多了幾分真切地關懷,朝他招手,“你身上有傷,不宜久站,來,坐下說話。”

崔慕禮拱手,“謝聖上。”

“傷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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