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懷舟, 楊校長一直都給予著他莫大的關注。
不僅因為懷爺爺的請求,更因為這是他舊友的孩子。
懷爺爺剛掛了懷舟錯打來的電話後, 便又接到了楊校長報喜的電話, 對方滔滔不絕地與他說了一個多小時。
“這孩子最近表現的越來越不錯了,我瞧著他是要改好了。”
“他考這麼多分是真的假的, 沒抄彆人的吧?”
對於孫子突然間的神速進步,懷爺爺顯得相當驚訝。
“懷伯, 這麼說就不對了。”楊校長搖搖頭, 不讚同地道, “舟那性子咱還不清楚麼, 他不是會乾那種事的人。”
以懷舟的性子, 他那怕交白卷或胡亂寫都不會作弊。
一時口快後,懷爺爺也意識到了言辭的不妥之處。
“我明白, 我是說……那小崽子怎麼突然轉性了?”
上次鬨過後, 懷舟一個多月都沒回家, 懷爺爺也拿他沒轍。
本以為和往常一樣, 小崽子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裡和狐朋狗友鬼混呢,結果告訴他是在好好學習,實在出人意料。
楊校長歎了口氣,“是懷瑞上次的話刺激到他了吧,現在他不是連懷瑞的房子都不肯住了麼。”
【你不想認我這個爹, 現在不也還是吃我的住我的, 你橫什麼?】
懷舟搬出去重新在外麵買了房子住的事, 包括假期時的那場鬨劇, 楊校長全都清楚。
他心下琢磨,這孩子一定是自尊和倔強受到了打擊和挑戰,所以才下定決心奮發圖強。
懷爺爺聽完,也覺得楊校長說的有幾分道理。
雖心疼孫子,懷爺爺還是沒好氣地哼哼了兩聲。
“早該這樣了,先前那副沒出息又不著調的樣子,我是一看到就想抄棍子揍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分鐘熱度,過了這陣子就打回原形。”
說完氣話,懷爺爺又長歎了一聲。
“他都十八歲了,不能再那麼渾渾噩噩下去了。”
前幾年他們是管不住也不敢管,現在卻不能放任事態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了。
楊校長低聲附和了幾句。
關於懷舟,懷爺爺和他的舅舅卓銘都私下談論過很多次。
懷爺爺的意思是,再觀察一年看看。
如果以後他還是這麼不服管教,就動關係把他扔進軍校裡去。
在裡麵折騰幾年,管他多囂張桀驁的小子最後都得乖的跟小雞似得。
十年前,新兵入伍的時候住宿舍最頂層,這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跑。
而現在,新兵入伍後的宿舍改成了一層,這是為了防止他們跳樓。
懷爺爺很清楚去軍校所要受的苦,但到了那個時候,他就是狠心咬著牙也要逼他進去。
舅舅卓銘則持相反意見。
懷舟將來還要接手卓瑞,如果他走了那條路,怕是真的要把一切都拱手讓給宋城母子了。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把懷舟扔到國外去讀書。
這孩子手裡有些錢,他們也就不再提供任何幫助了,包括經濟支持。
在外麵漂幾年吃些苦頭,也就成熟穩重了。
但不管最後決定怎麼做,懷舟目前的改變是好事。
*
期中考試剛結束,最近的自習課都被老師占去講解試卷,寧秋已經有好幾天沒和懷舟一起上自習課了。
今天下午,最後一科成績也出來了,不知道懷舟的總分到底考了多少。
整個下午,寧秋頻頻望向教室門口,緊張的心情隱約摻雜著絲絲期待。
假如懷舟真的考夠了六百分,以他的性格,定會第一時間衝到教室門口來找她。
但上下課的鈴聲響起又消失,門口始終未曾出現過少年熟悉的身影。
寧秋微微垂眸,心不在焉地聽著阮果在後麵和其他女生嘻嘻哈哈,心底一時不知是喜是憂。
也許……是他們班的成績出的比較慢吧?
許清瀾托腮望著身側的她,微微挑眉。
寧秋又是意料之中的第一名,他都已經不感到意外了。
隻是對方平靜的過分,似乎並沒有顯得很開心。
寧秋頻頻朝教室門口看去,直到放學鈴聲響起,也沒能看見懷舟出現在那裡。
她垂眸收拾起書包,心底微歎,漸漸接受了他可能沒有完成約定的事實。
拋開淡淡的遺憾,寧秋心中思索要怎麼安慰懷舟。
懷舟現在或許正情緒低落,怕她失望而不敢見她。
但寧秋想說,她一點也不失望。
他那麼拚命地朝著那個方向去追,這幾日的努力她全都看在眼裡。
正欲主動去尋懷舟,班主任卻走進來在耳邊低語幾句,讓她去校長室談話。
寧秋不知道校長為什麼要見自己,埋下心底的疑惑,她乖巧地對班主任點頭。
校長室裡除了楊校長和班主任以外,還有年級教導主任,找她來是為獎學金一事。
原來,在之前的基礎獎項上,校長又額外開設了一個特殊進步獎,這個獎是為年級學習小組而設立的。
先前的進步獎有五個名額,以小組為單位按照進步的名次評選,入選的兩名學生都能拿到獎學金。
懷舟的名次沒有變化,原本他們兩個是拿不到獎學金的。
但楊校長卻覺得懷舟的進步不可忽視,應當給予嘉獎。
她作為懷舟的學習搭檔,在一個多月裡耐心輔導對方,也會再額外拿到五百塊錢獎學金。
眼前的小姑娘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文靜乖巧,性子內向,楊校長笑的和藹可親。
他深知懷舟在外的名聲如何,擔心寧秋會反感抵觸對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
無非是讓些寧秋多多關愛同學,互幫互助之類的話。
教導主任也毫不吝嗇地誇讚寧秋,叮囑她繼續認真學習,保持水平,爭取保送雲雲。
寧秋乖巧地點頭,靜立在側旁認真傾聽 ,心思卻四處亂飄。
楊校長誇獎懷舟進步大,卻沒說他考了多少分,寧秋一時也拿不準結果了。
在校長室接受了三個老師半個多小時的思想教育,寧秋背著書包離開教學辦公樓。
她微吐出一口氣,在傍晚寒冷的夜風中凝成白霧,又很快消散。
耽擱的時間太久,寧冬與程小婉先走了,現在已經接近七點鐘。
秋天的天色暗的快,月牙掛上了墨空。
冷清的操場上還有幾個稀疏的身影,是陌生的少年在打球。
寧秋走出校門,驀地停下了腳步。
幾米開外,熟悉的越野摩托和熟悉的身影在等著她。
懷舟靠在車邊與李安陽低語,他看起來神色悠閒輕鬆,全然沒有想象中的懊惱低落。
“嫂子出來了!”李安陽眼尖地瞥見寧秋的身影,高叫了一聲。
懷舟神色微動,扭頭朝她看去,目光落再挪不開。
“舟哥這回總分考了601,臥槽真是走了狗屎運。”
李安陽率先興奮地湊了上去,嬉皮笑臉地道:“嫂子,以後我再叫你嫂子總沒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