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附近許多市民都視那群職高生為洪水猛獸,榮昌職高風評受害,陷入輿論危機。
聽說這件事被當地新聞報道以後,短短一天之內,榮昌職高的校長就被換掉了。
教育局派了領導來下麵視察,最近是風聲關頭,一中校門口再也沒了對街學生的身影。
一中多雇了兩名保安,也不再輕易準許任何校外人員進入學校,並嚴肅告誡本校學生儘量不要輕易接近榮昌的學生。
程小婉平日再難到一中找寧秋和宋家輝,連李安陽這樣比狗皮膏藥還黏的家夥也沒法再黏著賀思盈。
*
因為住院治療,懷舟錯過了這學期的期末考試。
寧秋連續一段時間的情緒都不太穩定,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阮果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等考試結束,我們一起去醫院看懷舟。”
孟夢惡意圍堵寧秋,意圖對她潑硫酸毀容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擔心她受到驚嚇留下心理陰影,所以人都格外注意她的情緒,校方也高度重視這件事,給她做了心理疏導。
這些日子寧秋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笑容,許清瀾和宋家輝幾人也在儘可能地轉移她的注意力,逗她開心。
寧秋打起精神,勉強衝他們笑了笑,卻沒有心情說話。
每晚躺在床上,懷舟被燒傷的肩膀就總會闖入她的腦海中。
那猙獰的傷口讓她無法入睡,恨不得整日整夜都守在對方身邊。
她已經知道這起事件中有宋城的影子,懷家的氣氛也一定陷入了冰點中。
此刻,懷舟一定很需要她。
放暑假的第一天,阮果等人買了些新鮮的水果,陪著寧秋去醫院看望懷舟。
醫生說他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好,恢複能力也強。
做過兩次小手術後,他肩膀上的傷口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猙獰可怕。
隻是親眼目睹後的阮果仍是嚇得不輕。
“幸虧隻是傷了肩膀。”
如果被潑到臉上,實在太可怕了。
阮果看著低頭削水果的寧秋,心底不由湧上針對孟夢的憤怒。
要是沒有懷舟,她這一輩子都要被毀了。
“舟哥真男人。”寧秋沒看錯人。
宋家輝拍了拍他沒受傷的手臂,打心底的佩服他。
“什麼時候才能出院?”
“再過個兩三天吧。”
本來是要住半個月的,但他恢複的好,過兩天就能提前出院了。
懷舟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之色,現在住院這幾日都沒休息好。
一方麵是傷口又痛又癢,令人難以入睡,另一方麵是總有人來打攪。
除了聞訊前來的親戚朋友,以及上藥消毒的醫生護士以外,孟夢的父母也前來打擾過好幾次。
對方已經被強製退學,還要承擔醫療賠償費用。
孟夢家境富裕,賠錢倒不是困難,頭疼的是即將麵臨牢獄之災。
為了這件事,對方的父母已經前來求過好幾次了,逼的他直接轉了醫院。
許清瀾等人看出他精神不佳,陪伴了一會兒後便也沒有繼續打攪懷舟休息。
阮果等人走後,隻剩寧秋還留在病房裡。
VIP病房的環境很好,十分安靜,除了值班護士時不時會來看一眼,沒什麼人打擾。
“餓不餓,喝點粥好不好?”
懷舟輕應了一聲,寧秋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緩緩坐起來。
桌子上的保溫瓶裡有清淡的菜粥,是陶琳做的,懷舟受了傷,不能吃發物。
他因保護寧秋而受了傷,陶琳每天早上都要先到醫院來送粥,已經送了快兩個星期。
有時候陶琳走不開,前來送粥的是寧致遠。
他仍舊如往常那般沉默,隻是對懷舟的態度明顯轉變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用包含警惕和懷疑的眼神看他。
寧秋今天來陪他,懷舟的心情和胃口都很好。
一勺一勺親自喂完他後,寧秋給他倒了一杯水,眼神關懷,“趴著睡一會兒?”
“不想睡,你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懷舟趴在枕頭上衝她笑,一隻手緊緊握著寧秋的手,眼神不曾從她臉上挪開半分。
他眼裡布著淡淡的血絲,讓寧秋心疼。
“是不是傷口很癢,所以睡不好?”
懷舟搖頭,傷口的癢和痛他倒不覺得有什麼,隻是這些天都在和宋城母子交鋒讓他費神。
宋城的所作所為曝光後,爺爺和奶奶憤怒不已,家裡已經是硝煙彌漫。
舅舅卓銘無論如何都不肯善罷甘休,動用關係網四處搜集他的罪證。
宋城自以為隻要將一切責任推到孟夢身上就萬事大吉,但還是低估了卓銘的能力和怒火。
查遍了整個C市最近硫酸化學物品售賣記錄,終於順藤摸瓜找出了一名化工廠工人。
對方承認通過自身渠道違規私售硫酸給宋城,並出示幾條通話記錄和短信作為交易的證據。
針對宋城的這場官司必打無疑,如果他是其他沒錢沒勢的普通人,興許就要讓宋城逍遙法外。
可惜這次,不但懷爺爺不站在對方那邊,他的舅舅卓銘也不願意私下和解。
懷瑞在想護著他,無異於做夢。
孟夢是未成年人,可能會被先執以緩刑再入獄,律師給出的回複是將會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他不可能輕易放過對方,哪怕坐十年牢他都覺得不夠。
至於宋城,他年初就已經滿十八歲了。
作為協助孟夢犯罪的教唆犯,按照法律規定,他要承擔和孟夢同樣的罪行。
並且因為教唆未成年人犯罪,他會被加重處罰,量刑比孟夢隻多不少。
“那對母子最近整天都在爺爺麵前賣慘裝可憐呢,可惜爺爺不是傻子,不是他們想糊弄就能糊弄過去的。”
“不過,我倒是想看看懷瑞這次會怎麼做。”
懷舟輕嘲著低笑一聲,眼神比寒潭水更冷徹三分。
寧秋陪著他說了半個說小時的話,懷舟終於抵不過襲來的疲倦與困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呼吸均勻,即便睡著了也依舊緊緊握著寧秋的手。
寧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陪著他,時而輕輕替他將長長的額前碎發輕輕撥開。
有她的氣息環繞在身邊,懷舟難得安心舒適地酣睡過去。
懷爺爺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老爺子的精神看上去也不如前段時間好,想來是被家中之事所累,身心疲憊。
見兩個孩子感情要好,他心底頗感安慰,神色放鬆些許。
他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壓低聲音同寧秋說話,儘量不吵醒懷舟。
“前段時間,但凡這屋子裡隨便有人動幾下,他立馬就醒了,一點睡不安穩。”
今天有寧秋陪著,卻是有人說話也鬨不醒懷舟了。
懷爺爺笑了一聲,“你在這兒待了有一個下午了吧,早些回去休息要緊,這兒有我呢。”
寧秋衝他安靜地笑了笑,“您彆擔心,我不餓,我再陪陪他。”
“倒是您精神頭不大好,要多注意休息。”
懷爺爺點點頭,看著寧秋心中唏噓。
幸虧這孩子沒有出事,如果真的讓宋城間接毀了一輩子,他無論如何都交代不了。
溫馨而安靜的時光未能持續多久,便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病房們被打開,走進來陌生的一男一女,寧秋從未見過。
女人的妝容很精致,眼角儘管眼角有藏不住的皺紋,依舊風情嫵媚,隻是看起來神色有些憔悴。
另一個中年男人穿著西裝黑襯衫,麵容輪廓有幾分說不出的熟悉。
寧秋打量了他幾眼,便大致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懷瑞與宋雅珍見到她,皆是微微一愣。
懷瑞神色微動,率先開口道:“你就是……那個叫寧秋的小姑娘吧?”
對方一開口,寧秋感覺抓住自己的手忽然一緊,懷舟便醒來睜開了眼睛。
寧秋還未說話,懷爺爺就先沉下了臉,皺眉斥道:“怎麼還找到這兒來了,你們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