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仿佛沒看見遍地狼藉,也仿佛沒看見四阿哥分明哭過的眼睛,隻是問道:“這會子四阿哥不該在上書房,怎地在這裡?”
“昨日不小心拉傷了手,諳達讓我休息。”胤禛回答道。
阮煙看了下他的手臂,哦了一聲,“那四阿哥可得好好休息,這些東西也快些收拾了,回頭讓人瞧見不定惹出什麼誤會來。”
“是。”胤禛答應一聲。
阮煙這才帶著雅莉奇和安妃走了。
她心裡若有所思,回頭看了一眼,胤禛正嗬斥蘇培盛等人把東西都收拾起來,若是她沒記錯,那些地上的首飾、玩具,糕點,是胤福先前買的,地上的紙,是她以前給雅莉奇做衣裳畫的圖稿。
這些東西,原來都是四阿哥要的。
他是想送給五格格和小格格吧。
奇怪了,德妃就算因為有了五格格和小格格,不再那麼在乎四阿哥,也不至於連四阿哥給妹妹們送的禮物也不收啊。
這倒不像是疏遠,像是徹底心死了。
“娘娘,奴婢給您按按頭吧。”
齊嬤嬤走進來,對著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德妃說道。
德妃嗯了一聲。
齊嬤嬤洗了手,用熱毛巾把手焐熱後,才小心翼翼上手給德妃按摩頭部。
德妃的眉眼漸漸舒展開。
齊嬤嬤柔聲說道:“其實那份禮收下也無妨,到底是四阿哥給格格們的心意。”
德妃冷漠道:“無功不受祿,溫雅和本宮不曾讓四阿哥欠過什麼人情,怎敢要他那麼些東西?”
這句話說得誅心。
親兄妹,親母子,送東西再多也是理所當然的,哪裡提到什麼人情不人情。
齊嬤嬤心裡歎了口氣,心知德妃娘娘是先前徹底被四阿哥傷狠了心。
這也難怪德妃娘娘過不去這個坎兒。
任憑誰辛辛苦苦給兒子做了一身衣裳,回頭卻被兒子親手燒掉,還道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全是靠賣兒子得來的,他不要你的虛情假意。
誰能不傷心?!
現在四阿哥是醒記悟過來,知道錯了,誤會了娘娘了。
可這有什麼用呢?
齊嬤嬤是跟著德妃是常在到妃位,德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都看在眼裡。
旁的不說,當初皇貴妃把四阿哥抱走,不許德妃看一眼,德妃娘娘哪日不是以淚洗臉;搬到永和宮後,德妃娘娘又何嘗不是想儘各種辦法關心四阿哥,四阿哥的奶嬤嬤哪個沒拿過德妃娘娘的好處。
這要是真是賣兒子的,何必這麼上心?何必冒著得罪皇貴妃的危險,去親近四阿哥?
“嬤嬤你以後也不必勸本宮,本宮已經想清楚了。”
德妃神色淡漠,“往後隻和他如同陌生人一般處著,他榮華富貴和本宮無關,他生活坎坷,本宮也不在乎。”
言下之意,是徹底和四阿哥斷絕母子關係了。
齊嬤嬤隻能道了聲是。
這母子倆都是同樣的倔脾氣。
“四哥,你手上的傷好些沒?”
酉時功課做完,胤福想起四哥昨日受了傷,特地帶了藥油前來關心。
說起來也怪,四哥騎射功夫不說能比得上大哥,可也不至於笨到拉傷自己的手臂啊。
胤禛沒回過神來,眼神怔怔,直直地看著那幾個箱子。
“四哥?!”
胤福又喊了一聲,見四哥還是沒反應,他越發疑惑,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哥這莫非是入定了?
胤福臉上露出敬佩的神色。
四哥就是四哥,入定都這麼專心
眼瞅見自家阿哥到現在都沒搭理六阿哥,蘇培盛隻好硬著頭皮喊道:“阿哥。”
胤禛這才回過神來,不冷不熱瞥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連忙低下頭。
“四哥,你這是在想什麼?”
胤福問道:“我喊你幾聲你都沒答應。”
“哦,我在想功課的事。”
胤禛隨便找了個借口岔開了,“今兒個下午沒去,我怕把功課給落下了。”
“四哥果然好學。”
胤福越發敬佩。
他果然還不夠努力,四哥連受傷都想著學習,他也要像四哥學習,“師傅下午教的功課我給您帶來了,您等會兒可以看看。”
“謝謝六弟。”
胤禛心裡一暖。
胤福又看了一眼那幾口箱子,疑惑道:“四哥,那些東西你怎麼還沒送出去?”
“不必送了。”
胤禛怔怔說道,“六弟,那些東西都給你吧。”
“給我?”
胤福撓了撓頭,一臉困惑不解,剛想說他一個男孩子也用不著這些首飾,玩具,也吃不了那麼多糕點,就瞧見四哥又入定了。
胤福隻好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