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可是頭一回瞧見母子倆鬨成這樣。
“我不敢說。”
胤低頭,小聲說道。
他還偷偷拿眼睛看了小鈕鈷祿氏一眼,“我怕額娘更生氣。”
“你還知道你額娘會更生氣?!”
小鈕鈷祿氏叉著腰,瞪著眼睛看著他。
胤撅著嘴,委屈道:“可是,兒子也生氣啊,您老是說我是孫猴子,兒子才不是猴子呢,猴子多難看啊。”
“您說我那麼多次,我才說您是母猴子一次,您就惱了。”
“噗。”
阮煙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安妃正喝茶,聽見這話,也被逗笑得嗆住了。
“你還敢說。”
小鈕鈷祿氏又氣又好笑。
胤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連忙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兒子不是故意的。”
“好了,”
阮煙把胤拉到跟前,“你怎麼能說你額娘是母猴子呢?這是不對的。”
“可是,額娘老是說我是孫猴子。”胤也委屈,不解。
他也不明白自己要是孫猴子,那額娘是母猴子有什麼問題,他不是額娘生的嗎?
“咳咳。”
阮煙抵著嘴唇咳嗽幾聲。
這孫猴子和母猴子還真是有差彆。
就好比誇一個人像小狗狗,和誇一個人像狗一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意思。
前者會得到一個含蓄羞澀的笑容,後者會迎來一頓暴打。
“但是那是不同的啊。”
阮煙道:“你額娘說你是孫猴子不是在罵你。”
“才不是呢,猴子很醜,多淥帶我去看過。”
胤說道。
阮煙詫異了下,“宮裡哪裡來的猴子?”
小鈕鈷祿氏坐了下來,喝了口茶,道:“前不久地方進貢來的祥瑞,說是能寫字,胤聽說了,鬨著要去看,我就讓小太監們帶他去看了一眼,回來就和我鬨了。”
阮煙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因。
她說怎麼小鈕鈷祿氏念叨胤是孫猴子那麼久,這孩子以前都是樂嗬嗬的,還大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調皮程度沒見改,今兒個怎麼突然鬨起來,原來是看見過真正的猴子了。
她不禁覺得好笑,道:“胤,孫猴子和猴子可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胤氣鼓鼓,雙手抱胸,“不就是一個姓孫的猴子嗎?”
饒是小鈕鈷祿氏這會子正在氣頭上,也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
胤越惱了,跺腳道:“你們都笑話我。”
“不是,不是。”
阮煙忍著笑,擺手道:“你過來,郭絡羅額娘給你畫孫猴子,好不好?”
“一隻猴子有什麼好畫的?”
胤嘴上嘀咕,可腳卻很實誠,跟著阮煙去了書房。
阮煙書房裡常年備著各種顏料和畫筆。
她取了畫筆,讓胤負責磨墨,小胖墩聽話地用小肉手握著墨條,仔仔細細地磨墨。
玉白的宣紙鋪就。
阮煙取筆沾了沾墨水,她略一思索,腦海裡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輪廓,落筆。
眾人都過來圍觀。
隻見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桀驁不馴、仰著頭手杵著金箍棒,仿佛質問蒼天的齊天大聖出來。
猴子雖然是猴子,但猴子和猴子也有不同。
就如同人和人,雖然都是人,但有時候差彆卻比人和豬還大。
“這就是孫猴子?”
胤看直了眼,他看不明白那猴子的眼神,但卻能感受到那猴子的霸氣。
“是,這就是孫猴子,這是護送唐僧西天取經的齊天大聖,也是過了九九八十一難的鬥戰勝佛。”
阮煙摸了摸胤的腦袋,上麵淡青的毛茬有些刺手,“你額娘喊你孫猴子,固然有你頑皮的原因,但也是希望你如同齊天大聖一般,不畏苦難,做個男子漢,巴圖魯。”
胤的小胸膛瞬間挺起來了。
原來額娘對他寄予這麼深的厚望嗎?
他眼眶泛紅地看向額娘,“額娘,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
小鈕鈷祿氏:“……”
她看了阮煙一眼,她不是,她真沒有。
阮煙不動聲色給了個眼神:“現在必須有!”
“沒事,額娘沒放在心上。”
小鈕鈷祿氏“大度”地說道,“額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回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額娘,您真好。”
胤感動不已。
安妃在旁邊都快沒眼看下去了。
這兩個額娘都多大人了,竟然合夥起來哄騙孩子。
良心呢?!
她隻能說,得虧現在雅莉奇長大了,不然豈不是被她額娘哄得團團轉。
安妃剛這樣想道,側頭看過去。
雅莉奇也眼眶泛紅,臉上滿是感動。
安妃:“……”
當她剛剛沒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