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貴人握著手,“萬歲爺,您要罰就罰妾身,是妾身豬油蒙心,因為仇恨皇貴妃以至於做出蠢事,善貴妃是好意。”
“不是,臣妾也有不對,發現此事,臣妾應當儘快告訴萬歲爺才是,卻一時糊塗,疏忽了,以至於險些釀成大禍。”
阮煙也忙說道。
康熙聽她們兩人竟爭起罪罰來,怒極反笑。
“這麼說,你們倆都知錯願意受罰?”
“是。”那拉貴人磕了個響頭,“妾身無福,沒能為萬歲爺養一個阿哥,這些年來也不過白活著,便是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可惜。隻求萬歲爺不要怪罪妾身娘家和善貴妃。”
她說這話,臉上神色沒有害怕,眼神帶著灑脫和快意。
康熙沉默片刻。
他心裡到底有愧疚,當年兩個孩子的死,他也有過錯。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彌補那拉貴人,宮裡那拉貴人的份位雖然是貴人,可份例卻不比貴妃差,連那拉貴人的外家也受了不少照拂。
但是,這些終究無法彌補那拉貴人心裡的痛。
母子連心,懷胎十月,兩個孩子前後腳沒了,那拉貴人的痛苦,常人難以想象。
“這回朕不怪你,此事鬨大到底皇家顏麵無存。”
康熙道:“便罰你們二人抄《大般若經》十遍,隻當為兩個阿哥積福積德。”
“是,萬歲爺。”
那拉貴人愣了下,答應道。
《大般若經》全篇600多卷,於尋常人來說,這絕對是苦差事。
可那拉貴人平日裡本就吃齋念佛抄佛經,對她來說,這不過是她日常所做之事。
阮煙臉色卻是一下綠了。
《大般若經》那麼厚,還十遍,她得抄到什麼時候?
“善貴妃可有異議?”康熙看向阮煙。
阮煙連忙搖頭:“臣妾無異議,臣妾願受罰。”
這個結局,到底比她想的最壞的結果好很多了。
小鈕鈷祿氏鬆了口氣。
康熙下了禁令,禁止後宮眾人再提起這事,除此以外,小鈕鈷祿氏也被罰了,罰兩年年例,而惠妃卻不隻是如此,惠妃被禁足,降為嬪位,榮妃等人本來本罰俸和抄宮規時,有些憤憤不平,在知道惠妃被降...
為嬪位後,一下心態平衡多了。
“謝萬歲爺恩典。”
惠嬪咬著下唇,忍著委屈,說道。
她起身接過聖旨時,身體一搖晃,險些沒站穩。
“娘娘。”
白夏忙攙扶住惠嬪。
惠嬪接過聖旨,手都在發抖。
她好不容易爬到妃位,現在竟然被降為嬪,從此以後居於榮妃、宜妃等人下麵,她還有臉見人?!
梁九功瞧她這模樣,也知道自己跑這趟差事是吃力不討好。
橫豎他也不缺這個幾個子,便道:“惠嬪娘娘,萬歲爺還讓奴才給您帶句話,說讓您行事多想想大阿哥。”
這句話就不可謂不誅心了。
惠嬪幾乎臉色一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等梁九功走後,惠嬪越想越怕,她本以為萬歲爺沒有宣召她過去,是覺得她和此事毫無乾係。
哪裡想到,萬歲爺手段雷霆萬鈞,壓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定了她的罪,偏偏惠嬪還做賊心虛,壓根不敢去禦前解釋。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皇貴妃的事,她事先是知情的,這件事她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插手,可是她在旁邊敲邊鼓了。
惠嬪仿佛一下偃旗息鼓了。
不但不敢鬨騰,還約束著永壽宮上下都夾著尾巴做人。
大福晉回去後和大阿哥說起這事,她替大阿哥換上身上的衣裳,纖纖細指幫著大阿哥扣上扣子,“爺,妾身看皇阿瑪這回是留情了,雖是被降為嬪,到底事情沒鬨開,等回頭您立個大功,咱們尋個機會,在皇阿瑪跟前求求情,未嘗不能讓額娘回到妃位。”
大阿哥嗯了一聲,皺眉道:“也隻能如此了。”
大福晉眼神掠過了然。
果然,即便惠嬪讓大阿哥丟了臉,失了顏麵,打斷骨頭連著筋,到底還是親母子。
佟佳氏是半夜裡醒來的。
她不過是氣急攻心才昏了過去,太醫來診過,讓宮女喂了藥便好了。
她迷迷瞪瞪醒來,隻覺得嘴裡苦澀,沙啞著嗓音喊道:“水。”
一個宮女提著茶壺進來了。
佟佳氏瞧見那陌生的宮女,瞳孔收縮,“你是誰?周嬤嬤呢?”
那宮女臉上浮現出一個訕笑,“皇貴妃娘娘,下午萬歲爺已經把翊坤宮上下全都發落了,奴婢是傍晚才被點來這邊伺候的。”
佟佳氏臉上倏然毫無血色。
她顫抖著嘴唇,眼睛一翻,竟再度昏了過去。
翊坤宮上下都是佟佳氏這二十多年來挑選出來的人,不說得力,忠心是起碼的,現在康熙一口氣全都把人發落了,簡直就是把佟佳氏左膀右臂全都斷了。
再加上禁足養病,便是佟佳氏往後再想做什麼,也有心無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