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心裡不忍,背過身去。
翊坤宮上下都忙著取下紅燈諸等犯忌諱的東西,不到一炷香時間,原本華貴富麗的翊坤宮仿佛變成了雪花洞,入目都是一片白。
小鈕鈷祿氏和阮煙等人都過來了。
按照萬歲爺的意思,梓宮就設置在了翊坤宮這裡。
康熙也很快給皇後定了諡號——孝懿皇後。
這個諡號出來,後宮妃嬪眾說紛紜。
羨慕的不少。
這個孝懿皇後的懿是美好的意思。
這個諡號不能算差了,但要按佟佳氏先前的所作所為,這個諡號實在是給她貼金了。
“到底還是萬歲爺母族人,”惠嬪對大福晉道,晌午剛去翊坤宮跪拜哭靈,惠嬪回來後少不得對大福晉抱怨,“就她也配用這個字。”
大福晉自己跪了半天,也累的夠嗆,還挺著個大肚子。
若不是阮煙偷偷叫人給她安排了個軟墊墊著膝蓋,這會子怕是都不能走動了。
她捧了茶,給惠嬪,“額娘何必計較這些?再說,孝懿皇後的諡號裡可沒有仁字,可見皇阿瑪到底是公正的。”
一聽這話,惠嬪臉色就好很多了。
她接過茶盞,難得給了大福晉一個好臉色,“你這回卻是說對了,孝昭仁皇後、孝誠仁皇後,萬歲爺都添了個仁字,獨她沒有。若是她九泉之下得知,也該知道羞愧了。”
大福晉沒接這個話。
先前說皇後不是已經不太好,說到九泉之下就未免太過。
她懷著孩子,到底忌諱。
皇後賓天。
後宮妃嬪、阿哥格格,連同宗婦命婦都得哭靈三日。
阮煙原本還怕哈宜瑚還有和卓被嚇到。
畢竟這樣的日子,孩子稍微膽小的,都少不得害怕。
可哈宜瑚跟和卓卻比她想象的更堅強,也更勇敢。
連續三日下來,不但沒哭,跪的時候也規規矩矩。
但越是如此,兩個小姑娘瘦的也就越發明顯。
三日下來,兩人臉上的嬰兒肥都少了不少。
夜裡,阮煙喊來兩人,叫她們兩個把褲子擼起來,瞧見兩個小家夥膝蓋都是一片淤青,不禁心疼,“疼不疼?”
“不疼。”
哈宜瑚故作勇敢地說道。
和卓剛想喊疼,見姐姐說不疼,遲疑了下便不說了。
阮煙可不好糊弄,伸出手按了下哈宜瑚的膝蓋。
哈宜瑚一下幾乎從椅子上蹦起來,“額娘!”
她氣鼓鼓地看著阮煙。
阮煙壞笑了下,“活該,叫你逞強,疼就說疼,在你額娘麵前,還裝什麼。”
哈宜瑚小聲嘀咕什麼狠心額娘。
阮煙一斜眼過去,“說什麼?”
哈宜瑚立刻改口:“我什麼也沒說,額娘您說得對。”
阮煙哼了一聲,拿了藥膏出來,拿手指沾了一點兒給哈宜瑚塗上,再用力揉了揉。
哈宜瑚疼得小臉都扭曲了。
和卓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額娘,您,您輕點兒,姐姐好像要哭了。”
“我才沒哭。”
哈宜瑚疼得滿頭是汗,卻還死鴨子嘴硬。
阮煙道:“我不是故意折騰你姐姐,這淤青得擦開才好得快,不然的話好得慢不說,落下病根,以後天冷了刮風下雨腿都會疼的,到時候連走路都不能走。”
“等會兒和卓你也得這麼擦。”
和卓萬想不到自己也難逃一劫。
兩人被阮煙按著擦了藥膏,擦完之後,哈宜瑚沒哭,和卓眼睛裡包著淚,眼淚汪汪:“好疼。”
哈宜瑚拿帕子給她擦眼淚,“不疼了,彆哭。”
她瞧了下桌子上的鬆仁糖,眼睛一轉,“額娘,我拿糖給妹妹吃,好不好?”
“行啊,你拿吧,隻準吃一塊。”阮煙說道。
哈宜瑚還有和卓都愛吃甜的。
小米粥都要加糖,阮煙怕她們蛀牙,糖一向是不許多吃的。
哈宜瑚挑了塊大的,塞到和卓嘴裡。
甜滋滋的糖成功阻止了和卓發大水。
哈宜瑚自覺自己表現優秀,叉著腰對阮煙道:“額娘,那我是不是也能吃糖?”
合著繞這麼一圈就是為了吃糖。
阮煙看破不說破,點頭:“拿吧,你也隻準吃一塊,吃完了去刷牙,今晚早點睡覺,明日不用上課了。”
“真的?!”哈宜瑚驚喜交加。
她拿了塊糖,拉著和卓跑回她們屋子,桂花糕汪汪叫了幾聲,阮煙擺擺手,“你也去吧。”
桂花糕這才蹦跳著跟著去了。
阮煙把藥膏收起來,自己一坐下也覺得渾身酸痛。
她一個成年人連續哭靈三日都受不住,何況兩個孩子。
阮煙決定給她們多放幾日假。
哭靈的人一走。
翊坤宮就顯得格外安靜。
白燭僅僅照亮了孝懿皇後的棺材,周嬤嬤跪在棺材前,她嘴裡念著往生經,心裡想著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