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他直奔府衙,滿臉怒氣。
任憑誰瞧見了,都知道,這京城的風要起了。
不過兩三日功夫。
京城裡傳流言的人沒了,就算是權貴人家,提起毓慶宮三個字,也是眉眼閃爍,彼此擠眉弄眼的,沒人敢提起毓慶宮的事。
但到底,話是傳出去了,就算是如今堵住了眾人的嘴,難道就能堵住眾人的心?
阮煙私底下都不禁對安妃暗暗歎道:“出這主意的人夠狠,這麼一來,就算這件事查清楚了,太子的名聲也被抹黑了。”
對太子來說,長子的夭折的確可憐。
但在外人看來,這何嘗不是太子無能的一種表現?
無論結果是治家不嚴,還是兄弟相殘,都是一樣的。
如果說早幾個月索額圖還在朝廷上,興許太子的處境還不至於這麼糟糕,偏偏索額圖已經乞骸骨,如今在家裡養老了。
趕在臘月初,毓慶宮的事,總算是查清楚了。
太子長子,竟然是被太子的妾室所害,而那妾室害那小阿哥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被側福晉李佳氏借著小阿哥的名義截了幾次胡。
就這麼幾次,側福晉李佳氏渾然不放在眼裡。
但對於那個格格來說,那幾次機會卻是她少有的能見到太子的機會,太子好美色,毓慶宮美人諸多,每一個美人的花期都很短暫,一旦錯過得寵機會,再想得寵便是千難萬難。
那個格格因為被李佳氏截胡,沒多久毓慶宮又來了新人,因此徹底被太子拋到腦後。
而側福晉李佳氏卻能因為小阿哥的出息,依舊被太子疼愛,那格格心中的這口氣如何能平息?
因此,她買通了伺候小阿哥的太監,給小阿哥下了巴豆粉。
興許那位格格原意不過報複下李佳氏罷了,可誰知道,小阿哥腹瀉腸胃本就傷了,又被下了這東西,身子骨受不住,一下就撐不過去,人就沒了。
胤礽聽著錢德寧的彙報,臉上神色晦暗難測。
“那個女人呢!”
錢德寧雙手垂在身側,“奴才已經叫人拿下了,伺候她的人也被看起來了。”
胤礽看著麵前的供狀,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壓下怒氣。
“把人帶上來!”
他不信這事真就這麼簡單。
一個格格,買通小太監用巴豆粉害阿哥,就這麼把他的兒子害死了?!
錢德寧也知道主子爺肯定不相信。
他沒說什麼,下去叫人把那個格格和那太監都提溜了過來。
這兩人都受了刑,那個格格到底算是小半個主子,再則,她壓根受不住刑,錢德寧剛叫人帶上皮笊籬給她幾巴掌,她就撐不住,把所有的話都禿嚕出來了。其實,要不是她挨不住,那太監嘴巴嚴密得很,壓根問不出什麼來。
“爺,”周格格一見到胤礽,眼裡就流出淚水來了,她生得模樣不差,要不然也不能入了太子的眼。
胤礽捏住她下巴,“是你害了平安?!”
他的眼睛銳利,仿佛試圖透過眼睛看穿周格格背後的那隻黑手。
周格格臉色一白,她打著哆嗦,“妾身是一時糊塗,妾身真沒有害小阿哥的意思!!”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巧合罷了。
胤礽看著她恐懼的麵容,心卻不住地往下沉。
這件事的背後竟然真的就這麼簡單?
胤礽鬆開了捏著周格格下巴的手,接過錢德寧遞過來的綢帕,擦拭去手上的臟汙,他冰冷冷地說道:“拉下去,打!”
周格格和那太監臉色瞬間變了。
兩人剛要開口求饒,錢德寧就一擺手,幾個太監上前來,拿東西堵住她們的嘴,把人給拖了下去。
當天晚上,胤礽就帶著查出來的結果去見了康熙。
“……事情就是這樣,皇阿瑪,原是兒臣不是,以至於讓周氏生出毒心來。”
胤礽心裡既愧又羞。
他萬想不到事情背後會是這麼可笑的原因,就因為他幾次為了小阿哥去了李佳氏那邊,周氏就起了歹意要報複李佳氏,卻害得小阿哥身亡。
胤礽彙報完後,西暖閣寂靜無聲,隻能聽得眾人的呼吸聲。
他的頭低得極低,幾乎沒有顏麵見皇阿瑪。
“既是如此,這事就這麼了了。”康熙心緒複雜,“那孩子,好生給他辦後事。”
“是。”
康熙沒有責罵胤礽,但胤礽心裡反而越發難受。
他退下去,梁九功送了他一程。
“梁公公,不必送了,你回去伺候皇阿瑪吧。”
胤礽勉強笑著說道。
梁九功道:“那奴才就送您到這兒,太子殿下,您也彆多心,萬歲爺是心疼您啊。”
“孤心裡明白。”
胤礽瞧了眼西暖閣那邊明亮的燭光,說道。
他很清楚,皇阿瑪是心疼他,可這不影響皇阿瑪對他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