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東陽不知德魯長老哪裡來這麼離奇的想法,想也不想道:“您想多了,都想什麼呢?難道也跟帝星的民眾一樣看八卦看多了,把通稿和緋聞上的內容當真了嗎?”
他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愛上一個人呢?
事實上,盛東陽甚至覺得早在他重生歸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是把他全部愛人的力量給丟了。
“您真沒有.....”德魯長老狐疑地看著他,實在想不明白除卻這個理由,還有什麼會促使盛東陽遣散後宮。
盛東陽的手插在口袋裡,淡淡道:“我隻不過是厭倦了家裡的那一攤子糟心事,想借這個由頭將他們全部打發了而已。”
“當真?”德魯長老仍不太相信他的話。
盛東陽再次肯定道:“當真。”
從重生那一刻開始,他就已是決心不再重蹈覆轍,遠離前世讓他糟心的那一乾人和事兒.....
德魯長老見他神情不似作偽這才放下了心來,應聲道:“那我這就吩咐下去,讓白鷺洲的那些......提前心裡也有個準備。”
他正欲退下為盛東陽料理諸多事宜,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走了回來:“.....大人,您的後宮全部遣散的意思,是四先生也一並遣了嗎?”
“等等——”盛東陽這才想了起來,自己的名義後宮當中還包括了這一位,連忙道:“叔叔不能遣。”
盛東陽記憶力極好,就算自己的後宮隻是名義上的他也一直記得住自己的每一個情人。
但唯獨這一位,雖然在他的後宮名單上,盛東陽卻從未將他當做自己的情人,哪怕是名義上的也不敢褻瀆分毫。
四先生西爾維奧.蘭乃是白鷺洲前任的內閣議長,內閣議長之於白鷺洲就如同首相之於奧斯菲亞。
是整個白鷺洲除卻盛東陽這個公爵以外最高的政治領袖。
不止於此,西爾維奧在白鷺洲的影響力比之首相在奧斯菲亞甚至還要更大,他殺伐決斷作為內閣領袖曾數次力挽狂瀾使得陷於危難之中的白鷺洲轉危為安,是所有白鷺洲民眾心目當中公認的崇拜對象。
在盛東陽祖父年邁,盛東陽又未繼承公爵之位的很長一段歲月裡,他更是所有民眾心目當中公認的白鷺洲精神領袖,是整個白鷺洲的神祇。
盛東陽也正是因為有了他的支持,才會那麼輕而易舉的擊敗自己的父親成為繼任的薩曼莎公爵,白鷺洲的領主。
舉個例子打比方,在民風彪悍,言論自由的白鷺洲,民眾們在網絡上留言甚至會直呼盛東陽這個領主的大名,甚至因為他的風流浪蕩大罵他‘泰迪公爵’‘種馬公爵’,在對政府推出的一些政策不滿的時候,甚至會人在網絡上狂黑狂噴盛東陽。
這在白鷺洲是一件很正常很普遍的事情,白鷺洲的民眾就像是遠古時期的諍臣一樣。
白鷺洲的政治機構上至盛東陽這個公爵,議會內閣的議長,下至一個小小星球某個市的市長就沒有沒被民眾噴過的。
但唯獨西爾維奧擔任了白鷺洲近七十年的議長,白鷺洲卻從未有一個人噴過他——
就連最為惡毒刻薄的黑子也從未在網絡上黑過他一個字。
甚至民眾在網絡上談論起他時,都會自發自覺的避諱他的名諱,發自內心尊敬的將他稱之為那位大人。
而西爾維奧之於盛東陽,亦是最為重要親近和信任和尊敬的長輩。
盛父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最是厭惡盛東陽祖父和母親對他的管束,連帶著厭惡上了盛東陽這個兒子,從未給過他什麼父愛,而先代公爵作為祖父對盛東陽寄予厚望,對他的管教也是相當嚴厲和苛刻的......唯有西爾維奧議長在盛東陽的童年裡,才是一抹亮色和不可或缺的溫暖。
白鷺洲的所有人都尊敬著那位大人,但尊敬這次與生俱來就是帶著幾分疏離恭敬和害怕色彩的。
所有人在尊敬的同時都不自覺的和他保留著距離。
但唯有盛東陽沒有,盛東陽還不懂事的時候,第一次見西爾維奧議長的時候就已不害怕他,敢走上前去,旁若無人的扯著他的褲腿衣物,往他身上爬了,而西爾維奧也非常的寵溺和疼愛盛東陽,就像是前世有緣一般,隻有在對著盛東陽的時候才會展露出他被稱之為白鷺洲之光的微笑。
他縱容著盛東陽的任性,讓盛東陽騎在他的肩頭到處撒歡.....在盛東陽本來嚴苛艱辛的成長軌跡裡,西爾維奧如兄如父,完完全全取代了生父,成為了一個既是哥哥,又是父親,還是老師的人生引航員和啟蒙者一般的存在,是盛東陽人生軌跡當中的啟明燈。
在盛東陽小學的時候,彆的孩子寫作文都是寫自己長大了想要成為像父親一樣的人,唯有盛東陽寫得是他想要成為像西爾維奧叔叔一樣的人。
雖然盛東陽叫他一一聲叔叔,但實際上西爾維奧隻大了盛東陽二十多歲.....盛東陽本以為在自己繼任公爵以後,他和西爾維奧叔叔會分彆作為領主和內閣議長,相攜走完彼此漫長的一生......
他是那麼信任的西爾維奧叔叔,也希望自己可以在他的庇護下一直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但在十幾年前,白鷺洲卻發生了一場幾乎可稱之為腥風血雨的政變,盛東陽在塞廖爾和一乾心腹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平息了這場政變.....政變的罪魁禍首卻被指向了他最信任的叔叔,西爾維奧.蘭......
盛東陽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他親自跑到了西爾維奧麵前去質問他。
但西爾維奧卻對他承認了這一切,認了罪,並要求盛東陽處決他,他說自己的罪行無法得到寬恕,如果盛東陽不殺了他,他早晚有一天會毀滅盛東陽,毀滅整個白鷺洲。
彼時以塞廖爾為首的盛東陽一乾心腹都要求盛東陽處決了西爾維奧,他們都覺得以西爾維奧在白鷺洲的影響力,盛東陽若不殺他,留下他必將是一個後患,此刻就是殺了他的最好時機。
但盛東陽如何下得了令,殺得了對於自己來說如兄如父,比血脈至親還要親的叔叔呢?
在重壓之下,他不得不給自己的心腹一個說法,削去了西爾維奧的議長之職,剝奪了他的所有政治權利,瓦解了他在白鷺洲的所有勢力,而後為了保護他,也為了給自己的一乾屬下一個留下他性命的說法......盛東陽不得不讓他成為了自己名義上後宮的一員。
盛東陽和塞廖爾之間越來越重的矛盾隔閡亦因此而始。
他們之間的漸行漸遠不僅僅是感情層麵上的,在政治觀念和立場,抱負想法上也有著諸多的分歧。
塞廖爾是野心勃勃的興戰派,認定了唯有戰爭鮮血和鐵腕才能為白鷺洲帶來新的光明和未來,而盛東陽則是他再鄙夷不過的主和派。
他們都愛著白鷺洲這片土地,隻是誌不同道不合。
在那以後西爾維奧就是退出了白鷺洲的政治中心,自我放逐到了一個白鷺洲偏遠星係的鄉下,將自己束之高閣,避世幽居了起來,終日與人工智能為伴,再未踏出過那個鄉下莊園一步,也再未見過一個人。
就算盛東陽找到了他門前,他也避之不見,隻願意與他用通訊投影進行溝通。
盛東陽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見過他本人,觸碰過他的溫度了......隻記得,前世好像直到自己死時,西爾維奧也沒有分毫離開那個莊園的消息。
在那次政變以後,盛東陽為了給西爾維奧保全最後一點顏麵,將所有方麵的影響皆是降到了最低。
所有民眾具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白鷺洲坊間傳出的流言都是盛東陽這個昏庸領主荒淫無度竟將邪念動到了那位大人身上,致使那位大人成為了他的禁-臠,那位大人不從,他就剝奪了他內閣議長的位置,白鷺洲遲早要完。
“我明白了,大人。您的意思是除卻四先生以外,其他的先生全部遣散嗎?”德魯長老了解其中的內情,也知道西爾維奧現在這個尷尬的處境就靠公爵情人的身份保著,當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