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太太為的是什麼……”陶金便道:“我們屬於黨內監察,任何一個有疑點的人我們都有監察的權利。當然也包括周隊長!王華生是中tong的外勤人員,在執行任務……如果因為私人恩怨,你們扣押著他不放,這不合法。如果因為他因公監察周隊長的緣故就扣押我們的人不放,這恐怕更說不過去。你們jun統到底在包庇什麼……便是到了重青,我也敢親自問上一問。所以,今兒王華生……不管怎麼著,我們都得帶走,沒有商量的餘地。幾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彆傷了彼此的和氣才好?”
這邊話音才落,就見眼前黑影一閃,他的腦袋被一個冰涼涼的東西頂上了。
“陶主任……”林雨桐用qiang頂著他的腦門:“你是在威脅我們嗎?覺得你帶來了幾十號人,就能在周隊長家為所欲為?那你可真是有夠目中無人的。區區幾十個人,在我眼裡都不夠一盤菜的。”
陶金麵色一變,他對這妖狐是打心眼裡發怵的:“……林副站長……您不要衝動。如今您是站長,可不是打打殺殺……”
“嗯?”林雨桐鼻子裡發出這樣的一聲,“你覺得我隻會打打殺殺?”
“不敢!”陶金就道:“但林主任今兒若是真傷了我……”
林雨桐的手迅速拿來,對準他的腿就是一qiang,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qiang 已經回到了原位,又著對方的太陽穴。哪怕這時候陶金壓抑著喊疼的聲音,大腿上更是鮮血直流,還是驚動了外麵的人。外麵衝進來七八個,不等林雨桐說話,陶金就先喊了:“出去!都出去!沒有我的話誰也不準進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隻妖狐殺人從不多想,她真是想殺就殺的。他喊著,一邊給之前就跟進來的親信使眼色:彆傻了,出去通知主任去。
林雨桐嘴角一挑,有意思了。趙敬堂不怕王華生落在jun統手裡,但絕對怕陶金落到這邊的手裡,導致這家夥受不了大刑張嘴胡亂說話吧。
心裡有了數了,見四爺的手指輕輕擺了一下,她就輕笑一聲,然後卸了陶金身上的qiang,“我是什麼樣的人,有點數了嗎?”
陶金敢怒不敢言,栽倒到一邊一手捂著腿上的傷口,一邊胡亂的點頭:“領教了……領教了……”
“領教了就好好說話!”林雨桐指著那個叫王華生的:“他……你今兒還非堅持帶走嗎?”
“不!”陶金搖頭,“任憑周隊長處置。”
林雨桐就扭臉看周一本,然後讓出位置。
周一本拎著qiang走到已經嚇尿的王華生跟前,然後給qiang上膛,對準了王華生的眉心。那手指眼看就要扣下扳機的時候,邱香山抬手撞了周一本一下,子彈就擦著王華生的耳朵飛了出去,打在花瓶上,一時之間,qiang聲,瓷片碎裂之聲,在整個客廳變的嘈雜混亂又帶著幾分彆樣詭異的氣氛。
“老周!”邱香山擋在王華生麵前:“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若是之前你一qiang崩了他就算了,可既然說到了工黨,這個時候,咱們可不能輕易的殺人了。有很多話,還是要問清楚的。老周,這也是為你好。”
周一本咧嘴一笑,頗有些深意的看著邱香山:“你什麼意思?”
邱香山聳肩:“這裡麵牽扯到咱們內部有工黨的事,怎麼能等閒視之?周隊長,你這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周一本看著邱香山,然後慢慢的點頭:“邱香山,真他娘的有你的。行!你高明!”他收了qiang站在邊上:“要問什麼你問,最好一次性什麼都問清楚了。”
邱香山不懼周一本的陰陽怪氣,到了如今,看了周一本笑話的他滿身都爽氣,這會子更是蹲下來,看著王華生:“……你也看見了,差一點就沒命了……今兒是死是活,全在於你一念之間,所以你最好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王華生是死裡逃生,真怕了:“……我說……我說……”他誰也顧不得了,隻道:“……我聽見陶主任跟我姐夫說,jun統內有工黨,還是幾位長官之一。陶主任說是一位隱藏的非常深的內線提供的情報,如今已經有了眉目了。我姐夫就說,隻要能挖出這個人來,他就親自去重青請功……我一想,這不是一個機會嗎?我姐夫整天罵我,說我不務正業,那我就乾一次驚天動地的大事叫他看看。可這平津jun統站的長官就這幾位……”他掰著手指一一數過去:“吳站長、邱主任,周隊長、金主任……林主任……現在是林副站長,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林主任還不是林副站長呢。反正就這麼幾個人,我一位也不認識。我就想著,怎麼也得能接近他們才好。金主任和林站長,那段時間不在平津,我就隻能從吳站長,邱主任您和周隊長身上下功夫了。可吳站長那樣的人物,我連見一麵都難。站長太太深居簡出,遠遠的見過,沒搭過話。倒是邱太太和周太太我一般能見到。在裁縫鋪子,我見過兩位太太,邱太太是那種手頭扣的特彆緊的人,多給裁縫五毛錢都要找回去的……這種女人不好打交道,這麼用心的持家,肯定家庭觀念特彆重,從她身上著手沒有這個可能。於是,我能接觸的就隻有周太太了。周太太……大概不敢在家裡抽大|煙……很快我就發現,她但凡出來,都會去一家福運茶館……”
林雨桐點頭,如今這茶館裡有專門的包間提供煙炕。但一般沒女人去那樣的地方,基本都是男人去。而且,不是那種特彆有身份的男人。
王華生看了周太太一眼:“她……肯花錢,大價錢包一個包間,不叫彆人進的,就隻為抽一口煙……那天,我就花了更大的價錢,進去找她了。我跟她說,我能給她找到更好的東西,用起來沒這麼麻煩……她便信了……叫我無論如何要給她買到……那也不全是騙她的,m國醫生那裡有一種注射的大煙,叫什麼嗎|啡的……那東西很貴……”
這個現在真有!張學liang後來染上的就是這個。
“我托人給她弄到了,就得有人給她打吧……她怕注射到顯眼的地方會被人發現,那就得在不注意的地方打……脫了衣服,又打了那個玩意,這孤男寡女的……”說著,他小心的看了周一本一眼,才又道:“反正,她離不開我了。原本,她就打算說要借口回重青搬出來的,你們在那個院子裡,很不方便。誰知道,剛巧,你們家屬院就解散了。她就搬到了租界……又給了我一箱子金條,叫我買房子買汽車,還叫我找個女人,以後她就以太太間交往的名義到我那邊去,隻說是跟我‘太太’關係好……我也借著她打了那個藥之後迷迷糊糊的問過她,我問她說,周隊長沒說誰像工黨……比如吳站長,比如邱主任,比如金主任林站長……她說就算周隊長是工黨,他們這些人都不可能是工黨……我就問她為什麼……她就說,吳站長和吳太太就是隻想撈錢的貪官,打著撈一筆就走的主意。說金主任就是個諂媚的小人,看著跟個和事佬似的,其實那就是誰都不敢惹還吃軟飯的軟蛋,也就是長的人模狗樣的……”說著,他就小心的看四爺。
四爺抓著桐桐的手一直沒撒手,好吧!儘管猜測會有人在背後這麼嘀咕,可真當說到耳朵裡的時候,還真有些不怎麼舒服。
邱香山也覺得那些話不好聽,就催促道:“說有用的!”
王華生用更小心的眼神去看林雨桐:“……還說林站長是母夜叉,是殺人魔頭……工黨就是要周隊長也不會要她……說難道戴老板和w員長是傻的,那麼重要的任務都叫工黨的人去乾……說那純粹是中tong臆想,胡說的。”
林雨桐在四爺的手心裡摳了摳,周太太這種女人的邏輯有時候還是能起大作用的。
四爺拽著她不讓動,就又聽王華生道:“……還說了邱主任……說邱主任想當副站長想瘋了,誰擋了他的路他就咬誰……”
話沒說完,邱香山一巴掌拍過去:“說有用的!”
周一本就冷笑:“老邱,這就不對了嘛!說彆人你不打斷,說到你身上,就就知道疼了。”他一腳踩到王華生的手上,使勁的擰了一下:“說……往下說……”
王華生鼻涕眼淚都給疼下來了:“說邱主任是胡亂攀咬呢!誰擋了他的路他就咬誰。說周隊長告訴過她,邱主任正在查金主任和林站長,覺得他倆是工黨……說到底,還不是覺得他朝上的路被堵住了……說邱主任這人最陰狠,要是哪天把金主任和林站長認定為工黨都不奇怪,誰叫那一對狗男女鑽到一個被窩,誰知道兩人聯起手來,到底是想乾啥呢?說不定還想乾一任站長呢……說邱主任這人下手最du,肯定不會饒了那倆的……”
邱香山被說的滿麵通紅,怒看周一本,“你回家就是這麼跟你老婆說的?”
周一本又踩了王華生一下:“……說,繼續往下說……”
“說……說周隊長脾氣比能耐大……”王華生疼的縮成一團:“說……說這些年她都沒滿足過……說沒孩子不能怪她……”
“賤人!”周一本暴怒,對著王華生褲襠就是一腳,緊跟著就拎起周太太,左右開弓連著好幾個巴掌。
周太太被打的嘴角血長流,這真惱了:“我一個女人,才過過幾天女人該過的日子。不頂用就罷了,一天天的晚上不是盯著這家就是盯著那家,從我來了,你有幾個晚上是囫圇個的在家呆了一整晚的。老娘就是盼著被窩裡有個熱乎的人,我哪錯了。你今兒要麼打死我,要麼就離婚……要不然,老娘還偷|人!”
周一本還要再打,就被邱香山給攔了:“好了……不看多年的夫妻情分,總還有你大舅子的臉麵在的,不至於……不至於……”
他這邊攔了周一本,那邊就又看王華生:“那你跟過來,都乾了什麼?”
“我跟過來之後……那天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叫我拍一**站長和金主任在一塊的照片……我哪知道這在一塊到底是哪種在一塊?是拍床上還是其他我也不清楚……但床上我肯定不敢,那邊的門可跟這邊不一樣,沒那麼好進。而且,林站長很厲害,除非她出屋子,否則,就是她拉開窗簾,站在外麵你也看不到她在家裡的哪個位置。我想拍也拍不到……我就發現每次金主任出門,林站長都出來送。兩人就跟普通夫妻似的……我就抓著拍了一張……”
周一本拿出來:“是不是這個?”
王華生看了一眼:“嗯嗯嗯!是這個!”
“誰給你打的電話,叫你拍這種照片?”周一本踩著王華生一根手指,使勁的碾。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是男是女多大年紀我都不知道,就知道我拍好洗好之後,給他放到百貨大樓門口的垃圾桶底下,然後上三樓,到三樓的座椅下麵拿一份報紙,再下來,到垃圾桶下拿金條。一張照片,如果滿意給兩根金條,我隻收到一條,想來對方也不怎麼滿意。”
叫他去三樓就是將他給調開,然後驗貨。之後才放金條,那麼他取金條的時候那個跟他交易的人一定就在他附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麼蠢貨呀!跟什麼人做什麼交易都不知道,就敢摻和。
林雨桐摳了四爺一下:得咧!捅出這麼大的事,咱想知道的還是沒能知道。
但是也不是說沒收獲,至少周一本和邱香山應該算是結下死仇了。而中tong 和軍tong之間,由大背景上的仇視,變成了人跟人,事對事的仇視,這裡麵可操作的空間就更大了。
況且,說是有一個內線提供裡情報說是軍tong平津站高層有工黨,他們說的內線,在自己這邊的叫法,那就是‘奸細’,到底是言安還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還得查呀。
想到這裡,四爺就悠悠的說話了,帶著幾分提醒的意思:“王華生說的可都是咱們自己的事。咱們的事輪不到彆人指手畫腳……”
一句話提醒了邱香山:沒錯!說這些用處沒那麼大,而此人知道最多的應該是zhong統的秘密。
中tong的秘密,那才是能從此人身上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王華生卻不知道那些,這會子還兀自道:“我知道的可都說了,除了跟周太太那個……再沒彆的事了……我願意賠錢……周太太給我的錢我願意雙倍奉還,從此我消失在平津,再不在周隊長麵前出現……”
可這事一出,算是把周一本的臉皮給抹下來了。給錢?周一本還沒到賣老婆的那個份上。
四爺就說陶金:“有人針對我和林站長,而這事恰好王華生參與了。我想,我們請此人回去做調查,應該不算是過分吧。”
邱香山眼睛一亮,沒錯,這樣的借口最好。彆管怎麼說,林雨桐都是副站長,如此被針對,這背後是不是牽扯到rb間諜……說到底,這還不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隻要人在手裡,想要什麼證據都行。順便,也把zhong 統的老底子摸一摸。
這麼一想,他也就起身,看向陶金:“所以,陶主任,最好叫你的人撤了。這個人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放的。誰來都不行!”
“好了……”邱香山的話才說完,門就被推開了,吳先齋從外麵走了進來:“我在外麵都聽見了!丟人!”他看了陶金一眼,複又看了王華生,然後擺手:“把人放了吧!到此為止!”
林雨桐朝門外看了一眼,外麵早沒有中tong的人了。可吳先齋進來啥也不解釋,開口就說放了王華生!
四爺在她手上敲了兩下,她馬上起身:“站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呢?”
吳先齋對著林雨桐的時候露出幾分笑意來:“林副站長,得有大局觀。在w員長麵前咱們跟中tong一直摩擦不斷,他老人家得不停的給咱們斷官司,如此鬨下去,那結果必然是各打十大板,誰也落不了好!所以啊,大局為重。再者說了,拍了你的照片,可那照片也沒什麼用處,不就是送到金家去……這叫我看啊,更像是私人恩怨,像是癡男怨女的小手段,就不必深究了吧。”說著,他還給四爺使眼色。
四爺一副我明白的樣子,起身就去拉了拉桐桐:“好了,也沒什麼事,就聽站長的吧。”
林雨桐賭氣的甩開他,白了他一眼。
四爺就悄悄的朝站長擺手,表示這邊有他,不用有顧慮。
在吳先齋麵前,四爺就這麼一個定位。那邊邱香山可不樂意了,從王華生的身上可以挖掘不少信息,這些信息說不定就是立功的關鍵。尤其是中tong 信誓旦旦的說軍tong上層有工黨,他相信這不是無的放矢的。於是就急忙道:“站長,不能放他離開,這裡麵的事牽扯的很深……”
他把‘深’字咬的特彆重,想來站長應該能聽明白才是。
卻不想吳先齋當即就冷了臉:“我的話你沒聽見嗎?放人!”
邱香山滿臉的不解,隻得朝後退了一步。沒阻止,但也沒說主動放人。
楚秘書在門口招手叫了兩個人進來,“送陶主任和王先生回去。”
“慢著。”周一本就道:“公事我不插話,但是私事上,怎麼了結?想放人,需得我答應才行,這個不過分吧,站長。”
“不過分?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吳先齋走了過來:“趙敬堂那邊有整套的證據,你那些錢財,你老婆抽那玩意的錢都是哪裡來的?你不放人,難道真等趙敬堂將證據交上去,然後辦你一個貪汙,你這是要逼著老板拿你開刀呀!”
什麼意思?
周一本看吳先齋:“我沒太明白!”咱們沒人乾淨,但中tong就乾淨了?在這一點上,誰怕誰?
可那邊吳先齋卻說:“非得逼得人家跟咱們魚死網破才跟罷休嗎?”他說著,就拍了拍周一本的肩膀:“女人嘛,有什麼呀?這件衣服不好了,扔了換一件新的就是……這都是小事。彆因為這個一時衝動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那才是真的愚蠢。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