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歡喜人家(49)
“你跟我去m國吧!”一進家門, 蕭湘就急切的對著金紅勝說了這麼一句。
去m國乾什麼?
隨即金紅勝恍然:“你又想走?”
“你們都怪我!”蕭湘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如今當然是怎麼看我怎麼錯了。可是你回頭去想,那個紛亂的時代,你們都不在, 我又長了這麼一張臉, 家裡的成分又不好, 我不想這法子我能怎麼辦?我心裡的人一直是你……可是你……你卻把我往外推。那次的事我一點也不樂意,可我真不知道回來衝著你嚷了一句之後會有那樣的結果……如今,我哥不理我, 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理我了。蕭遠恨我這個當媽的, 討厭我, 覺得我給他丟人了……彆人怎麼看我我不在乎,欠了誰的都無所謂,人生在這世上, 不外乎彆人欠我的,我欠彆人的。可我寧肯叫我欠彆人的,也不願意彆人欠我的。我欠了彆人的……證明我過的好, 我過的自在,我的孩子不會跟著受委屈……到現在我也是這麼想的。蕭遠要在國內, 我不願意看到他跟他的親生父親那邊鬨掰。而……選擇繼續留下來,我無顏再見彆人, 那我寧願回m國去……如今,我的親人都離我而去了,我唯一剩下的隻有你和思成了。”她回頭看了看睡的跟小豬似得小兒子, “我們一家去m國,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金紅勝愣在當場好長時間沒說話,掏出煙來去外麵抽了一根。那邊蕭湘跟了出來,站在他邊上默默的看著。一根煙抽完了,金紅勝將煙蒂掐滅,然後搖頭:“蕭湘,我父母還活著呢。我能扔下我爹媽跟你走嗎?何況,我除了是思成的爸爸,還有小業的爸爸。思成小離不開我沒錯,但是小業也還沒有成家立業,這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事……”
“可小業大了。”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產業了,怎麼就不是立業?男人立業了,還怕不能成家?蕭湘一把拽住金紅勝,“他大了,離開你可以了。要是老爺子老太太願意,可以跟著咱們一起走的……”
“去乾什麼呢?”金紅勝搖搖頭:“我到那邊連話也不會說,我能乾什麼?去養老嗎?男人在我這個歲數上,正是乾事業的時候,你叫我跟你去……去了坐吃山空,還是從刷盤子乾起……蕭湘啊,欠了彆人的,可能這輩子都還不上,但你得試著去還的。不能真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要留下來,我哪怕不能給你婚姻,但我一輩子都守著你。你的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我養著你,叫你過的跟以前一樣,要什麼有什麼。你欠了林家的,我也欠了林家的,我願意拿我一輩子替你還……成嗎?”
蕭湘看金紅勝,“可要是我留下來,趙家那邊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還有蕭遠,他會跟我要蕭遠……”
“蕭遠成年了。”金紅勝看蕭湘,“你到底怕什麼?既然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你,你就過你的日子就好了,剩下的事交給我辦!”
蕭湘哆嗦了一下,“我怕……我怕……”她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的道:“我告訴你我怕什麼,我怕桐桐。”
什麼?
金紅勝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你怕誰?”
“我怕桐桐。”蕭湘急切的道:“你是沒看見她看我的眼神,我活到如今,也見過不少人……我的直覺一向很準,哪個人叫我感覺到危險,我不用去問去查,這些我都感覺的到。當時找趙來康,就是因為我們學校有個領導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不舒服……後來在香gang,多次印證我的直覺是對的。何況這些年做生意,雖然多有仰仗趙家,可是具體的總得我去操作。商場上爾虞我詐,我覺得我的直覺救了我很多次。但凡叫我不舒服,覺得危險的,事實證明都是有害的。桐桐就給我這樣一種感覺。我不怕東子哥,他便是不肯原諒我恨我,但他不會暗地裡算計我,他不是那樣的人。可桐桐……那孩子絕對不是個易於之輩。說起來,受到最大傷害的是她和她的母親。所以,要說恨,她恨我更甚。為她自己,為她母親,也為她的父親。甚至為了林家的倆老人還有東方姐,他們多少都受了這件事的影響,都是受害者……所以,這個孩子恨我是有道理的。我覺得……我要是留下來,她會讓我眾叛親離失去所有的。所以我得走,走的遠遠的……我不喜歡她,她看人的眼神能將人看透了……我特彆怕她你知道嗎?一想起她的眼神我渾身都多哆嗦……”
金紅勝認真的打量蕭湘:“你怕的不光是桐桐,你還怕小業。”
蕭湘沒有否認,“我拆了他的家,他怎麼可能不恨我?”在金紅勝麵前她沒再說他兒子如何,但她看的出來,金紅勝的兒子跟林東來的女兒根本就是一樣的人。那雙眼睛看著人的時候,讓人從心裡發寒。
金紅勝失笑:“他是我兒子,你不能對他抱有那麼大的敵意。他跟他媽不一樣……”
要是想他媽那樣蠢反倒是好了!可這偏偏不像,這才是更可怕的。
“勝哥!”蕭湘像個孩子似得搖著金紅勝的袖子。
金紅勝抽回胳膊:“這事不要說了,無稽之談!兩個孩子而已……”
可兩個孩子今兒給了自己這麼大一個難堪!
正說著話呢,手機響了,是蕭遠。蕭湘趕緊接起來:“兒子……”
“媽,我請了律師,你明兒有空嗎?我帶著律師過去。”蕭遠這麼說。
蕭湘愣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蕭遠以為這就是答應了,直接就掛了電話。
金紅勝還問:“這小子真請了律師了?這麼快,手腳夠利索的。那你就先不要出門了,孩子想怎麼做,就由著他去吧。不管什麼情緒,總得有個宣泄的出口。那到底是親兒子,你們相依為命這麼些年,他還能不認你呀。”
是啊!他還能不認我?!
金紅勝就出門:“公司有事我先去處理,說不定得去工地一趟,這兩天不一定回來。等回來之後,我出門請一下東子和桐桐媽……不求人家原諒,但就是磕頭作揖,該有的態度總得有。成嗎?”
蕭湘點點頭:“你忙去吧。”她親自送他出門,卻在他要出門的那一刻伸手抱住他:“我愛你!我永遠都愛你。不管我……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你也不要變……好不好?”
金紅勝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多大年紀了,矯情。呆著吧!那小子快醒了!”
蕭湘這才送開口,看著金紅勝上車離開,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低聲道:“你為什麼不信我,我真的察覺到了危險……你的兒子還有林東來的女兒,這兩人不會放過我的……”
而我,真的不能失去這僅有的你們了。
林雨桐完全不知道蕭湘怕她,這天她接到蕭遠的電話:“……我聯係不到金思業,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嗎?”
四爺哪也沒去,隻是買了個新手機,在換手機卡呢。
她看了四爺一眼,就問蕭遠:“找他有事?”
“我想讓他問一下他爸現在在哪……我媽是不是跟他爸在一塊呢?這邊家裡沒人!我昨兒跟我媽約好了,要帶律師過來,可這邊沒人呀。連保姆也不在!”
林雨桐皺眉,將電話遞給四爺,四爺接過來,“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
把金紅勝的電話號碼直接給他了。
金紅勝接了電話愣了一下:“不可能!昨天說好的等你的。”他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你給你媽打電話了嗎?”
打了!“關機了!”
“你等我,我馬上回去。”金紅勝掛了電話就上車,一路狂飆而過。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蕭遠在門口的台階上坐著呢。他二話不說將拿鑰匙開門,急匆匆的往臥室去,然後將衣櫃打開,裡麵的衣服都拿走了八成。他不死心,直接往嬰兒房去,常用的東西都帶走了……這是走了。
金紅勝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梳妝台,說蕭遠:“給你舅舅打電話,看他有沒有你媽的消息……”
蕭遠搖頭:“我打過了,我媽沒跟我舅舅聯係過……”
金紅勝看著保險櫃的方向,一步一步過去,將保險櫃打開,裡麵空空如也。倒不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就是她的一些首飾,還有她名下的一些產業的合同手續,少量的現金……和護照。
護照不見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金紅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她走了!”帶著思成走了。又一次跑了!
蕭遠先是愕然,再是失笑,然後眼裡突然就有了淚了。他一步一步的朝外走,變走變朝後麵的金紅勝擺手,“咱倆都是被拋棄的人……我突然沒那麼討厭你了。”
“孩子……”金紅勝追了兩步,“你這要去哪?彆亂想,你媽許是有急事,到了那邊就會跟我們聯係的……”
蕭遠站住腳,“她會跟趙來康聯係也不會聯係你的。你在外麵對她並沒有幫助。所以,他許愛你是真的,但她愛她自己更是真的。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
我得去還債。
於是,林東來就見到了蕭遠,“你說你乾嘛?”
蕭遠將手裡一份合同遞過去:“您看看……要是沒什麼不願意,就簽字吧。”
簽什麼字?
林東來一臉狐疑的將東西接過來,是一份用人合同。這合同怎麼看怎麼像是賣身契。當然了,他是沒見過賣身契的,但這幾乎苛刻的將人壓榨乾淨的合同,蕭遠卻簽字了。
再看著合同的期限,竟然是五十年。
跟賣給自家一輩子也沒啥區彆。
“胡鬨!”林東來一把將合同合上扔過去,“你林叔還不至於跟你一個孩子計較。乖!去找桐桐玩去吧好不好?大人的事你彆摻和了。”
可你們大人之間也沒啥事了,因為那個禍頭子又一次跑了。
“跑了?”林東來目瞪口呆,“金紅勝呢?也跟著跑了。”那個孩子還小,不可能就這麼帶走了不叫見親爹吧?
“她帶著弟弟走了。”蕭遠將合同又放在林東來的麵前,“我大學畢業了就來幫您。從現在開始往後的五十年,不管您願意不願意,我都賣給您了。”
說完,不給林東來任何反對的機會,直接走了。
蕭遠翻著手裡的合同,想給蕭澤打電話吧,想了想算了。這事又叫蕭澤怎麼說。
先這麼著吧,孩子的想法而已。
這事林雨桐聽林東來說了,心說這蕭湘也真有意思,這可是親手把兒子給推出去了。
四爺又給宋蘭蘭打電話,通風報信,告訴她蕭湘走了,短時間應該不會回來了。
宋蘭蘭趕在第三天就已經到家了,還給四爺打電話,應該是要給四爺當慈母了吧。
這件事隨著蕭湘的再一次離開,暫時就這麼著了。可這時間最是無情的東西,彆人十多年的痛苦煎熬,總得有人過的更煎熬才行。
林雨桐一點也不急。
她不急這事,但卻有件事不能不急。蘇寶鳳回京上班了,房子那邊得收拾,蘇姥姥和蘇姥爺帶著不敢也快來了。
學校倒是好安排,蘇寶鳳過來了,孩子上學而已,彆說是上學,便是戶口說遷過來也就遷過來了。連老兩口也是能跟著遷的。蘇寶鳳跑了一天都跑完了,她去上班,林雨桐去把家裡收拾乾淨。
林東來就試探著問:“過來肯定大包小包的帶,要不,我開車過去接吧。”
蘇寶鳳搖搖頭:“你暫時彆去,不敢那邊……先就這麼著吧。我叫寶山過去算了。”
蘇寶山兩口子都在京市,如今在郊縣買了一棟舊房子,平時在京市是租房子住的,本來就是搬家公司嘛,用車還是很方便的。
林雨桐就道:“我去接吧。我現在開車也還行……”
“大熱天的,你跑什麼呀。東西重了,你姥爺也舍不得叫你搬。”蘇寶鳳這麼說。
林雨桐就道:“那我叫兩個幫手也行呀。”
算了!就叫你小舅去吧。
沒法子,林雨桐這兩天把這邊的房子給收拾好了。給老兩口找比較硬的床墊子,給不敢收拾一間臥室,書桌椅子都得合適,該讀的書都給買來。還有什麼籃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這些東西都買了放好,男孩子,該是喜歡這些的。
回頭就見林東來又買了不少模型車給送來:“擺上吧!”
林雨桐將這東西一件一件給擺手,還是給他打預防針,“不敢是個倔種。這一點可能隨了盧家人。認定的理輕易誰說都沒用。”
不管是盧大頭還是盧小勇,都是一樣的。那倆是屬於又笨又倔的。不敢是有些激靈勁兒的,但有些事上的倔勁兒,是一點也沒改。
知子莫若母,要不是對這個兒子的性子了解,蘇寶鳳隻怕不會這麼瞞著。
林東來‘嗐’了一聲,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隻說是你買的不就完了。”
將人接來,果然帶了不少東西。姥姥甚至連糧食也帶了兩袋子,“家裡什麼都有,這是乾啥?”
蘇姥姥滿屋子瞧:“要不是為了給這小子做飯,我是不願意來的。住的跟鴿子籠子似得,急死人。”
那是!漫山遍野的,那是多大的地方!
林雨桐給他們看住的地方,“回頭我帶您轉兩天,把哪裡買什麼都轉一遍。”
不敢撒了歡的在屋裡跑,等到了自己的房間,頓時樂開了。蘇寶鳳一瞧模型,就問閨女:“你還給他買這個了?這玩意可不是隨便能買到的?”
林雨桐就給蘇寶鳳使了個眼色,含混的應了一聲:“還有籃球足球,回頭……”
話沒說話,不敢臉上已經不見笑了,姐姐和媽媽的眉眼官司他看見了,姥姥表情都變了,當自己還是三歲的孩子嗎?
他將那些車一股腦的拿下來從房間裡摔出去:“我不喜歡玩這些,誰愛玩誰玩去。”
然後砰地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林雨桐隻愣了一下就推門進去:“怎麼回事你這是……這是你小業哥給你買的,你扔了是幾個意思?我跟誰談戀愛,還得你批準呀!”
姥爺就在外麵搭話:“談戀愛了?跟小業呀!那孩子好,回頭請來吃飯。”
“爸!”蘇寶鳳回頭喊了一聲,“女孩子家該矜持些,你這態度可太積極了……”
不敢回頭看林雨桐:“真是小業哥給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