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人生(36)
這純粹就是一次商業酒會。與會人員名單應該是經過篩選的,邀請人是麻道。可以說,是一次非常有針對性的酒會。
這裡麵的每個人都可能是合作者,這是經過篩選之後覺得靠譜的一些的。
四爺一進去就是恭維聲,而林雨桐要是始終站在四爺邊上,就有些奇怪了。跟四爺認了一圈人之後,就被麻道的前妻拉去了。
這位大姐是個爽直的人,但其實以她的身家和身份,站在男人群裡也是合適的。於是她就道,“不用招呼我,您去忙吧。”
這大姐就笑,“彆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跟你們家那位談和跟你談是一樣的。你可彆告訴我你什麼也不懂?細節你不懂,但大方向上耳融目染的也該懂了。再者了,咱們什麼關係?要談不是非今兒談的?他們談他們的,我帶你認識幾個人。”
到底是一層藝人的皮在身上掛著,她也沒出門刻意的交際,除了跟張家走的近之外,也就跟這位大姐算是熟悉。
沒有熟人帶著,很難踏入這麼一個圈子的。也是這位大姐的麵子大,人家最開始至少麵上是客氣的。還問起了站在身後的三個女兒。
沒錯,文心到底是來了。在公司收拾好,然後自己過來,在門口等著一家人彙合了才進來的。
丫丫是那種一看就很厲害,反正不是乖女兒的樣子。文華又是在外麵拍戲的。這些圈子的貴婦人對這種姑娘多少還是有些排斥的。倒是文心,誰看了第一印象都特彆好。文雅乾淨,乖乖女一般。
好幾位夫人拉著文心都舍不得撒手,說林雨桐,“藏著這麼乖的女兒,也不說帶出門。”
林雨桐笑了笑,說丫丫和文華,“去找年輕人玩去吧,我們說的話你們小姑娘家不愛聽。”
兩人求之不得。
有位正拉著文心的大姐說文心,“好孩子,你也去玩吧。沒的陪我們在這裡耗著……”這裡一圈都坐著呢,必須閒聊,沒有那種端著酒杯滿場交際應酬的。
文心乖巧的很,就坐著邊上由著人家拉著手,“沒事,坐著這裡挺好的,這裡暖和。”
幾個人哈哈就笑,這裡是小廳,溫度比外麵稍微高一些。外麵男人們穿著西裝,那是不冷。女人的禮服,少有保暖性能好的。沒必要的基本就不在外麵受著。
這會子覺得這姑娘又憨又直。
就有人問:“怎麼之前不見你出來?”
文心哪裡敢亂說話,孝順父母這一條要做到的。林姨這人其實也不錯的,她就道,“母親每次都要帶我出來,我其實是不愛動的性子。因為我不出來,害的兩個姐姐都不能跟著出來玩了。現在不是要在我母親的公司實習嗎?想著多認識幾個人,這才出來的。”
一溜子的話說完,大家才明白這個‘母親’說的是後媽。
林雨桐不免對文心側目,其實這孩子不是沒有悟性的。給了她框架,她就能在這個框架裡做到很好。而且方方麵麵都能考慮到。
一句母親,表達了親近。這是聽丫丫叫四爺父親,她臨時改了稱呼。
又專門指出來,要去自己那邊的工作室,這是告知眾人,所謂的後母和繼女不合,這事壓根就不可能。繼母的產業沒想著留給親生女兒,卻要留給她,那這是多親密的家庭關係?
可正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特質,林雨桐不喜反憂。
不分好賴和不想分好賴這可是兩碼事。
最初的文心,是真的懵懂,養成的習慣就是她得是被偏疼的。那麼她現在的變化說起起因,也不過是兩個——公平。
太公平了在她看來,就是一種不公平。
四爺和自己一直想把這一點給掰正了,但顯然,效果不好。不僅不好,在這孩子受了一係列的教訓之後,她偏了。
這就不行了。
這個辦法不通,那就得換個法子。不就是偏愛嗎?
偏!就偏你,隻偏你。
隻要你能消受我的偏愛,我這後半輩子隻偏你。
心裡有了計較,她就接了話,“每個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樣。我家那個老大,一心往律師的行業裡鑽……”
“姑娘家做那個挺好的。”
林雨桐就搖頭,“做那個的,滿腦子都是法律上的條條框框。可管公司……諸位都是明白人,隻那些條條框框,行嗎?”
早些年發家,有幾個不是踩著條條框框的邊的。拿法律的邏輯去管公司,那還得了?
眾人就點頭,這麼考量也對。
“我家那二姑娘呢,那是個愛演戲的。理想啊,愛好啊,軸的很。也行吧,叫她玩去吧。隻要高興就好。他爸現在是把人往公司裡引,可看那意思,不怎麼樂意。”
誰家沒幾個這樣的敗家子?有小子的人家大把的把錢花在女人身上,人家家裡的姑娘隻是愛演戲,那古代還有大戶人家的出身就愛客串一把,上個戲台演戲,這是風雅的事。說起來又不能說人家是在那個圈子裡混的就如何如何。
林雨桐又說兩個小的,“一個性子直的,一說話就戳人。一個是性子柔的,出門我老怕被人欺負。要是再大幾歲,兩個小的沒有一個在金融上有天賦的,我們家金教授那邊呢,也就是他在的時候這個行業能做,之後少不得要投資出去,長線的投資,以後他們吃著紅利就行了。倒是我那邊,要是找個靠譜的,還是能繼承下來的。文心這孩子……我狠心叫出去曆練去了。一邊在外麵曆練,一邊在自家公司實習……等過幾年,她能接手了,我就徹底的退了。”
文心臉上的驚訝當真都藏不住了。
原來家裡是這麼打算的嗎?
邊上就有人說,“我們家那個小的,他爸也是說要扔下下麵的工廠去,從工人開始做起。我這不是舍不得嗎?得虧你們,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怎麼舍得的?”
文心心裡愕然,她一直覺得對她最冷酷,原來根子在這裡。
林雨桐就歎氣,“那古話怎麼說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要是她扛不住,隨時回來跟我說。這也是對公司負責。”
那是!與其這樣,就不如找經理人來的好。
拉著文心沒鬆手的這位就拍這孩子,“聽見你母親的話了?真是寄予厚望了。”
是!
她的臉紅紅的,眼睛亮亮的,覺得要去消化消化這個事兒,就起身,“我出幫忙拿飲料吧?”
真就拿了果汁蛋糕水果過來,是她自己選的,放下之後也再沒湊過去,直接隱了。
林雨桐餘光掃見他往丫丫那邊去了,就收回了視線,繼續在這裡應酬。
丫丫在這邊的沙發上坐著,邊上有幾個年歲也不大的,她跟幾個公子哥一樣,大馬金刀的坐著,手裡拿著蛋糕叉子來回的轉著玩,側著身跟邊上的誰說話。
文心不認識這個人,但是文華認識,這人叫於宏。自家爸爸之前跟一個叫李弋洋的有過合作,而這個於宏就是跟李弋洋極度不對盤的那一個。
而這個人還有個身份,她是於東的堂哥。
怎麼說呢?不算是個壞人。反正就是看上哪個小明星了,就去追人家了。看上了就要死要活的,處膩了,就自然分了。不夠是出手夠大方,跟過他的女人分手都得到一份補償。花名在外,卻沒因為花花事惹出多大的麻煩來。也算是娛樂雜誌上常出現的那一類。
這倆人能說什麼?
於宏是主動找丫丫說事的,“……李弋洋做娛樂,我能輸給他?但叫我單獨做,我還真就沒有這個底氣。我想跟林總合作……”
所以找親生女兒希望有人從中遞話。
丫丫其實不管這些事的,李弋洋即便過去有些不愉快,但是如今,他還翻不起浪。至於跟於宏的合作,她說話不算數,但轉達一下這個意思還是可以的。
這邊才要說話,文心過來了,聽了那麼幾句,想著母親那邊將來是要給自己的,自己又得去公司實習,這邊的事她該接著的。於是就道,“原來是想合作呀?這話我回去會告訴母親一聲。”
她大大方方的,對著丫丫笑了一下。
丫丫默然,誰說都一樣。
於宏左右看看,然後點頭。人家這家務事到底怎麼回事,他不好細問的。不管誰轉達,意思到了就行。緊跟著又跟丫丫說起了其他,文心再聽,不外乎是拳擊設計高爾夫那一套,都是男人感興趣的話題。
她轉身去找文華了,於宏都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怎麼跟那樣的姑娘打交道。他打交道的隻兩種人,一種是能泡的姑娘,一種是兄弟。那姑娘再漂亮不能泡,也成不了兄弟,於是不會搭話了。相比起來,還是丫丫更好相處。
文華是在一群名媛圈裡的,各家帶來的女兒來,都在這裡呢。文華今晚上打扮的很低調,看起來不是那麼驚豔。就是那種穩重大方的就行了。上輩子曆練出來的本事,那就是傾聽。她不出風頭,樂意傾聽,甘當綠葉,然後姑娘們接納起她來也不困難。彼此留了聯係方式,說好了以後要一起逛街購物,一起喝茶……又說去誰家誰家的遊輪出海等等。
文心過來的時候叫了一聲‘姐’。一站過來,大家都成了背景,隻她一人像個發光體。
四爺在那邊都有人恭維,“金教授家的姑娘,那真是如珠如寶,光華璀璨。”
隻長了個看起來聰明的臉。
人家就簡單的打扮,然後什麼首飾都沒有,就那麼簡簡單單的,就漂亮的發光。這一圈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反而不如人家亮眼。有那不是愛嫉妒的就笑著跟文華道,“你妹妹是真漂亮,我現在信了那話了。漂亮的臉蛋,白皙的皮膚,完美的身材比什麼珠寶都昂貴。”
隻一站在這裡,就是人群的中央。
另一邊一圈公子哥朝這邊看,還有大膽的直接過來,跟文心要聯係方式的。
文華不自覺的看過去,沈謹宣正好看過來。他沒看文心,而是看向文華。
他現在篤定,這姑娘對自己的特彆,其實可以理解為喜歡。至於說她妹妹……給那樣的妹妹做陪襯,她該是不自信的。如果任何人喜歡她妹妹都多過喜歡她。那她遇上個喜歡的人,她會怎麼想呢?
是不是也擔心這個喜歡的人在見到她妹妹之後變心?
這種想法很幼稚甚至於可笑。但想想小姑娘的年紀……算了!以後還是少接觸的吧。彆管喜歡有多少,她都太小了。
點菜點了自己喜歡吃的,明明知道菜館在哪偏叫自己去接,因為莫須有的是遷怒……這些疊加起來,隻能說明小姑娘在背後做了很多工作,而且,做的非常細致。
文華這一眼看過去,文心就順著這視線往過看,然後燦然一笑,扭身朝沈謹宣走過去,“沈先生,你也來了。”
本來要去衛生間的沈謹宣站住腳,不由的朝文華又看了一眼。果然,這姑娘直勾勾的朝這邊看。那眼神……怎麼說呢?一種怎麼也擋不住的滄桑,叫人覺得心裡沒由來的難受了起來。他隻客氣的朝文心點點頭,說了一聲:“是啊!”然後笑了笑,“金小姐去玩吧,失陪了。”他毫不猶豫的轉身,朝文華走過去,跟幾個相熟的姑娘打了招呼,就叫文華,“我們家要做援建,需要愛心大使,有沒有興趣?說好的,沒工錢,全是義務的。”
文華愣了一下,“愛心大使?”以前分明就是給文心了,“我的形象怕是不那麼合適?”
這話周圍的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愛心大使得要什麼形象?”
至少是文心那種長相。她在心裡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沈謹宣哭笑不得,這姑娘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個好|色之徒。可色這個東西吧,見仁見智。美當然是好,但相處不是隻靠眼睛看就行的。美,可以掛張畫放在牆上,盯著瞧唄。但人跟人相處,哪怕不是找伴侶,哪怕隻是做朋友,那這不得說話交流,互動的不是臉蛋和身體,而是想法、認知,更深層次的還有為人性格等等。
再說了,她自己也不差呀!許是因為經曆不同,她身上多了一些沉澱,以兩人的年齡差來說,這份沉澱之後的東西,已經能叫兩人近乎以同齡人的姿態相處了。
至於她那個妹妹,要真是那麼一直純純的,隻當個鄰家小妹難道不好?
文華心裡有些滋味難言,“愛心大使得是白天鵝那樣的姑娘。”
沈謹宣看了她一眼,“那你就是黑天鵝!”
文華一下子就怔忪了起來,這樣的話他曾經也跟她說過。
黑天鵝嗎?
酒會結束之後,她回消息給沈謹宣:黑天鵝是反派,代表邪惡。我覺得我不適合愛心大使。
沈謹宣站在陽台上,掃了一眼手機,回複了過去:我卻覺得黑天鵝代表忠貞,據說,黑天鵝一生隻一個伴侶。
發過去了,又覺得這話似乎有些曖昧,他迅速的撤回來,重新編輯了一下:做金融的,不可能沒聽過黑天鵝事件。不是要了解這一行嗎?弄清楚什麼是黑天鵝事件,就是今兒學到的。
撤回去的再快,文華還是看見了。
隨後第二條是什麼,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黑天鵝代表忠貞,這才是他說自己是黑天鵝真正的寓意。
到底是錯過了多少,又辜負了多少?
正愣神呢,門被敲響了:“進來,門沒鎖。”
是丫丫,“我是真沒發現什麼。”
“酒會雖然是麻道辦的,但主角明顯是爸爸。”文華收斂了心神,“除非盤子太大,最後操作失敗,導致大家跟著賠了個抵掉,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哪種可能。”
金融風險這種事,永遠存在黑天鵝事件。突如其來,又影響巨大。
兩人相互對視,對這個一竅不通的兩人,壓根就無能為力。那麼多行業內的大牛都願意相信父親,他們難道都是不懂行的?既然懂行,還願意相信,拿出來冒險的可都是真金白銀。那這有意外,一定是突如其來,不在預料之中的事。
防是防不住的。
還是得自立,作為大樹的父母倒了,她們得自己站的起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