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懲罰與成全(1 / 2)

這獵屋原是薛斌和左明珠幽會的地方,陳設簡陋。左輕侯坐了一條凳子,楚留香坐了一條凳子,夏祈音又坐了一條。剩下一條長凳和一張梳妝凳,卻是誰也不敢坐下去。

左明珠站在左輕侯身後,並不去看薛斌。薛斌額角都是冷汗,是了,薛家與左家本就有仇,他勾搭了人家女兒的事□□敗也就算了,還被便宜老丈人抓“奸”在床,可不是尷尬死了。

外麵傳來腳步聲,曲無思出去迎了一迎,是白玉堂與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人、一個師爺打扮的文士以及一對年輕男女。

“挪挪位置吧!”夏祈音讓眾人站起身,除卻上首的凳子沒動,其他三條加上梳妝凳移到了左右下首。

那位穿官袍的中年人在夏祈音的示意下坐到了上首,他隨行的師爺站在桌前,從隨身行囊取出筆墨紙硯,開始研磨。左輕侯坐到右一,楚留香坐在右二,白玉堂和夏祈音並肩坐在左二,空下了左一的位置。

夏祈音沒有介紹任何人,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過了片刻才有四個官差押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少年和一對中年夫妻進來。那少年鼻青臉腫,似乎挨了揍,看到薛斌想要說話,就被押著他官差踢了兩腳,隻得諾諾地閉了嘴。

看到少年還沒什麼,看到那對夫妻,薛斌神色有些緊張。先前與薛斌在床上滾的石姑娘則失聲叫了那對夫妻一聲二叔二嬸。

屋子裡多了許多人,便有些擁擠,但誰也不敢隨意出聲。

又等了一會兒,才見一個老者緩步走了進來。這老者貌不驚人,卻是淵渟嶽峙,讓人不敢小覷。當他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除了左輕侯,其他幾人都相繼站了起來。

夏祈音上前作揖道:“薛莊主,久仰。”

老者靜靜地看了夏祈音片刻,方道:“你……入道了?”

楚留香一驚,看向夏祈音的眼中略有些意外。他一直知道夏祈音在武學上是天縱之才,進步驚人,卻沒想到能夠得到天下第一劍薛衣人如此稱讚。

夏祈音謙虛道:“入道言之過早,勉強算是拿到了鑰匙罷了。”

“可這把鑰匙卻是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看不到的東西,更遑論拿到手裡了。”

夏祈音笑了笑,沒有繼續解釋,請了薛衣人入座。

“現在人都到齊了,容我先為大家介紹一下:鬆江府知府關時關大人、天下第一劍薛衣人薛莊主、擲杯山莊左輕侯左莊主、楚留香、白玉堂。下麵這幾位則是涉案人:薛家莊二公子薛斌、擲杯山莊大小姐左明珠、施家莊大小姐施茵、富貴班葉盛蘭、神醫張簡齋、薛二公子書童倚劍、民女石繡雲及其二叔二嬸。”

夏祈音頓了一下看向薛衣人道:“本該將施家莊施莊主夫婦一並請來,但薛莊主您那位親家母,您是了解的。她來了,咱們怕是一整日耗在這裡都沒個結果。至於施莊主,請了他,與請了施夫人大概也沒什麼區彆了。”

薛衣人忍不住蹙了蹙眉,一提到親家母花金弓,薛衣人就覺得頭疼。至於為什麼明知道花金弓是什麼樣的人,薛衣人還會跟她做親家——原因很簡單,薛衣人的寶貝女兒薛紅紅跟花金弓雖無血緣關係,卻比母女更像母女。

花金弓和薛紅紅這對婆媳都是母老虎,管自己丈夫管得厲害,自己花癡卻遮掩都懶得遮掩。當然即便這兩個母老虎管得再厲害,施孝廉父子看似懼妻,實際上卻是膽大包天。要不然也不會在施茵“死”時,施孝廉被司空摘星撞到在柴房和丫鬟偷情了。

薛衣人清楚女兒的德行,對於這個無才無貌無德的女兒,這位冰冷的劍客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女兒選一個經得住她禍害,又不會欺負她的女婿。

事實上,薛衣人的眼光不錯,施家雖然一言難儘,但薛紅紅在施家卻是如魚得水。除了花金弓和薛紅紅這對婆媳,誰家婆婆和媳婦能一起對著男人發花癡,流口水爭風吃醋?畫風是奇怪了一點,至少婆媳關係十分和睦。

“此案有人已經知曉內情,但還有人像薛莊主這樣被蒙在鼓裡的人。所以,我會儘量客觀公正地敘述整個過程。若所言有誤,當事人可以依次反駁,如何?”

左輕侯看了薛衣人一眼,點點頭。

薛衣人雖不解,但也沒有反對。

左輕侯和薛衣人不反對,關知府也沒有異議,餘下的人自然不敢說話了。

於是夏祈音就從昨日左明珠所言和薛斌相識經過開始,到薛斌發現未婚妻施茵與他一樣不願意履行婚約後起意。薛斌和左明珠私下找到施茵和她的情郎葉盛蘭,一同謀劃了這場施茵金蟬脫殼、左明珠借屍還魂的騙局。

在這些盤踞一方的江湖豪強麵前,地方上的官員素來是強龍難壓地頭蛇。饒是見過不少奇案,關知府聽完還是被這些年輕人的“奇思妙想”驚呆了。看著提筆記錄的師爺,關時忍不住想他們從這裡走出去,被薛衣人滅口的可能性。

薛衣人驚訝地看向了左輕侯,左輕侯側過臉,不敢與薛衣人對視。薛衣人原本約了左輕侯除夕前一戰,還沒打,左輕侯卻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正如夏祈音所言,雖然薛斌和左明珠共謀,但這件事薛衣人並沒有損失,左輕侯卻差點被親生女兒氣死了。真相擺在眼前,羞愧到沒臉見人還是左輕侯,而不是薛衣人。隻因薛斌即便做錯了什麼,那也是算計外人,左明珠算計的卻是親爹。

曾有人說,你若與人有仇,就生個女兒教歪了再嫁到他家去。事實上,性彆一換,同樣有用。薛衣人不就養了個孝順兒子,隨隨便便把他的老冤家左輕侯差點搞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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