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的,以你一人的功力要將毒逼出來是癡心妄想。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指一條生路。”夏祈音道,“將毒逼到任一手足,自斷一肢,散功祛毒。”
“你——好毒!”桓衝怒道。
“我毒嗎?沒你們狠毒,對彆人狠,對自己也夠狠!”夏祈音看了一眼穀秀夫的手,做人卑鄙無恥,不擇手段,連名字都起的特彆惡心人,總讓人想到某些更惡心的人。
桓衝臉色一變,看夏祈音的眼神仿佛見了鬼一眼。這明明是他們三人與穀秀夫私下所為,不明白為什麼她連這樣的細節都能知道。
賴藥兒幼年,江湖傳言賴家有長生藥。若真有長生藥,賴家又豈會世代受早衰症困擾。可就是這樣一個一點就破的謠言,卻勾動了無數貪婪的人心。為了讓賴家交出所謂的長生藥,惡徒們步步緊逼。
賴藥兒的父親賴愁子帶著年幼的賴藥兒一路逃亡,後被天祥裡的隱士收留。賴愁子死後,賴藥兒為了治家族遺傳的早衰症,幾度離開天祥尋找七大恨,都因行蹤暴露,為人伏擊,可謂是幾度生死。
賴藥兒性格溫和不假,卻不傻。屢屢被騙,又怎麼可能對人全無戒心?這些惡徒每每得手,所倚仗的不過是賴藥兒的一顆醫者仁心罷了!
穀秀夫要以苦肉計合情合理的出現在賴藥兒麵前,簡單的皮肉傷,並不足以讓賴藥兒對他放下戒心。於是他砍下了自己的一隻手,以證明諸葛半裡對他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刑訊逼供,激起賴藥兒的憐憫,才能引得賴藥兒放下戒心上前扶他。
唐晚飛: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仿佛知道唐晚飛的疑惑,夏祈音道:“穀秀夫的點石成金神仙指確實很厲害,但這也無法掩蓋他手有殘疾之事。若我沒猜錯,他幼年應得過一種急症,這種急症在我的家鄉稱之小兒麻痹症。”
“此病多發於五歲以下的孩子,治愈後可留下肌肉萎縮、肢體畸形甚至癱瘓的後遺症。他碰到的大夫醫術相當不錯,後遺症不算明顯,但也有肌肉萎縮、肢體畸形。若我沒猜錯,他斷的那隻手畸形比現在那隻手嚴重,甚至根本沒有任何手部功能,隻不過是讓他看起來完整而已。”
唐晚飛感覺聽懂了,又仿佛沒聽懂。
“那隻殘廢的手,就像樹上的一根枯枝,砍掉了也無礙生活和武功,甚至還更有利施展他的點石成金神仙指,但這些賴神醫並不知道。因為我們打理花草樹木會修剪枯枝,可人卻不會因耳朵聾了就剪掉耳朵,眼睛瞎了就挖掉眼睛。”
“為了保持身體完整,正常人即便有一隻手殘疾做不了事情,也不會想把這隻手砍掉。這就是為什麼賴神醫知道他的手是殘廢的,但他砍手來演苦肉計,還是中計了。”
“可他並沒有騙過你!”賴藥兒苦笑道。
“這不是你的錯!”夏祈音正色道,“術業有專攻,你從小學的是仁心仁術,生活裡如穀秀夫、哥舒天這樣的惡徒終究隻是極少數,更多的是李布衣、唐果、文抄婆、文抄公那樣善良的人。你生就了一顆醫者仁心,而文抄婆他們守護了這顆最善良柔軟的心。”
賴藥兒到天祥時還很小,即便是為了采藥出門,那也是成年以後。善良是他與生俱來的品質,而天祥淳樸的民風造就了賴藥兒的溫柔。這樣的人比普通人更容易共情旁人的苦難,也讓他更容易心軟。
“我與你的經曆不同,我家世代都是差人。從我記事起,聽得最多的是如何識彆壞人懲治壞人。待長大些,做的最多的也是與各種惡徒鬥智鬥勇。如穀秀夫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了,在惡人裡,都上不得段位。”
夏祈音冷靜道:“我既看出他的手有殘疾,就不免會想,若是諸葛半裡抓了他,加以刑訊,為何要砍一隻殘廢無用的手?鬼醫諸葛半裡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要逼供,給他喂上一副斷腸散豈非更見效?要砍手砍腳,為何砍隻沒用的手掌,至少也該砍了整隻胳膊。”
賴藥兒聽得目瞪口呆,這確是他想不出來的逼供辦法,他的性格注定了想不到太狠毒的東西。夏祈音則習慣了與惡人打交代,知道他們的手段,也知道用什麼手段對他們最有效。
“所以,你就逼我們砍自己一條手臂?”穀秀夫怒道。
劇毒擴散加上內傷,讓穀秀夫猶如火燒一般,這聲怒吼已然費勁了力氣,卻已經帶上了顫音。
夏祈音嘲諷道:“什麼是我逼你砍自己一條手臂?是我逼你恩將仇報來對付賴藥兒,還是我逼你趁人之危來暗算我?你們如今的下場,沒有任何人逼迫,乃是你們自己所選!”
“你也不要得意太早,也不過是贏了今日。”穀秀夫陰聲道,“我在天欲宮根本算不得什麼東西,這局就贏了,不表示你真能贏天欲宮,天欲宮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多謝提醒,不過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