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顯然,鐘華一反常態地,對她很感興趣。
“你還在實習?”他沒問花兒是打哪來的,隻問寧馥的現狀。
寧馥點了點頭,“不出意外,我會留在天南都市報。”她轉頭看了鐘華一眼,“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覺得我不適合做調查記者,但我目前做的很不錯。”
以後也會直做下去。
鐘華突然笑了。
“表揚和自我表揚相結合。你可真驕傲啊。”
他尚記得在宣講會的時候,如果不是關童圓場,女孩是要和他辯起來的。
寧馥咂摸他句“表揚和自我表揚相結合”,片刻,挑了挑眉,“怎麼,您來我兒買後悔藥?”
鐘華把笑容收了。
嗯,不但驕傲,說話也很直接。
本來他是打算好好“表揚”,後反差,也好刷些印象分。——哪知道人家用不著他誇獎。
但該說的他還是要說。
“我很欣賞你。”
他頓了頓,又道:“所以想要爭取你。”
寧馥起了胳膊的雞皮疙瘩。
鐘華問寧馥:“她的故事,你要怎麼?”
他指的是花兒。
寧馥扭頭,見花兒正認認真真地吃著糖果看著廣場舞,便對鐘華輕聲道:“沒有故事,也沒有什麼報道。”
被家暴的孩子。
是一個刺眼的命題。
可寧馥並不想把花兒的傷口赤oo地剝開給大眾看。更何況……
更何況花兒已算是短暫地脫離了險境,她的故事,看起來也便乏善可陳了。——每年,有數不清的未成年人遭遇家暴。也有許許未成年人得到了救助。
他們不過都是數字中的個點。
新聞的價值,有時候也和事件殘酷的程度成正比。
寧馥最初選擇接下個支線任務,也沒打算借此獲得積分和成就。
她隻是為自己求顆公義之心已。
——倘若她隻為了完成所謂的“任務”,做個機器人,那這[赤子之心]係統,她回了快穿局必然要申請將它報廢。
鐘華卻輕輕笑了聲。
寧馥皺眉,問道:“你笑什麼?”
鐘華見她不悅,收斂笑意,道:“隻是發現你比我想的更心軟。”
他此時這和顏悅色的模樣,可和當時在宣講會上高嶺之花般的冰山姿態截然不同。
“是好事。”
做記者,眼力腦筆腳缺一不可,更可貴的,是追尋公義,常懷悲憫之心。
她是天然做著行的材料。
當然,除了長得太漂亮這個短板。
“報道不要從最慘的那個人身上來挖掘。”他心情不錯,話也了句,“新聞,不都要蘸著血淚來寫。”
寧馥嘴裡咬著早已經沒了糖的塑料小棍,若有所思。
忽略這張太紮眼的臉,鐘華越看越喜歡。
他覺得自己也有必要直接點,他道:“天南都市報也很想留下你,我和耿光輝聊過了。”他說起輩的大名渾不在意,雙眼像打算熬鷹樣盯著寧馥,“但隻要我們爭取,就會有‘意外’出現。”
寧馥挑眉看他,“你說呢?”
鐘華站起身,他將個u盤扔進寧馥手裡,順手將寧馥叼在嘴裡的塑料小棍抽走了,“你看看再決定。”說完就走了。
寧馥盯著掌心裡刻著“中視調查記者部”字樣的黑色u盤,慢條斯理地舔了舔嘴唇。
花兒的事情解決了。
托婦聯小郭、公|安|局老齊和醫院顧雲兮大夫不遺餘的幫助,袁誌剛以虐待罪入獄,王梅長期精神衰弱伴有情緒失控,同時也有虐待行為,被判剝奪監護權。
社區就成了花兒的臨時監護人。
花兒的路可能依然不好走,但她至少脫離了那個可怕的泥淖,重新擁有了個開始的機會。
仙女姐姐給她買了和動畫片裡白雪公主模一樣的小裙子,還有好多種好吃的餅乾!
社區的阿姨說,以後她的學費也不用發愁了!
她還擁有了願意讓她到家裡住的叔叔阿姨,有個阿姨就是學校門口開小賣部的大老板呢!她對她可好了,讓她放學就在小賣部裡作業,晚上關門的時候帶她回家。她幫著阿姨算賬,算得又快又好!
原來……原來那天夜裡,仙女姐姐凶凶地問她“敢不敢”的問題,其實她都可以做到!
過年就八歲了的袁小朵,像一顆小鬆樹,從亂石的重壓下,依舊一點點抬起昂揚的頭來。
寧馥的報道也出來了。
她給袁小朵擬了個化名,隱去了所有可能找到她的真實信息,甚至報道裡也隻是寥寥數語。
她采訪了顧雲兮,采訪了小郭,采訪了老齊,還有小佳。當然,他們的名字和信息也做了處理。
“家庭暴力具有極強的隱匿性,很時候,需要社會的共同關注和敏銳,才能幫助那些無助的孩子,從正在吞噬他們的深淵中脫身。學校,醫院,社會組織,發現家暴,都有義務及時向相關機構報告。”
為無聲者鳴,為無者行。
個故事也就講完了。
係統發出“叮”的提示音,隨之來的,並沒有獎勵通知和積分增長,是在寧馥意料之中的。
但她的係統背包裡,卻多出了張報紙。
[20xx年7月11日
女童被虐致死,雙親竟是真凶
——眾怒滔天,生不養,枉為父母!]
字裡行間足以看出義憤之情。
女孩子七歲,上小學一年級。長期被父母虐待,吃不上飯,竟以至於去偷學校門口小賣部的麵包。老板娘告訴了她爸媽,她爸媽又是一輪毒打,孩子身體虛弱,第二天上學,就沒有起來床。
新聞頭版頭條,配圖是黑白的,是一朵凋謝的雛菊。
個故事看得寧馥脊背生涼。
她下意識地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8月23日了。
她又給袁小朵買了許多許多棒棒糖。
小阿香不知道她在感懷什麼,生了很久的氣。寧馥買了糖,放進嘴裡,然後把小阿香換出來。
“也送你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