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自己家在燉肉!
王曉石笑道:“拿了不少多東西呢,你留點肚子,吃完飯有彆的。”
寧馥這才看見家裡地上堆的東西,有兩箱子糖心蘋,有一個大桶,是伊犁酒。
鍋裡燉的是王曉石帶的羊肉,據說有一整隻羊在路上,用冷鏈送。
王曉石是王曉燕的哥哥,王家頂梁的老大,寧馥的大舅。
他和王曉燕隻差一歲,本該一塊成長起的一對兄妹,但卻一個新|疆一個江蘇,天南地北地長大成人,王曉燕帶著弟弟住在親戚家裡,也算是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把老四給帶大,作為大哥,王曉石總覺得心中愧疚,因成人後就加倍地想要待這個妹妹好。
隻是王家三個男丁全當兵,父母在新疆養老都指望不上他,他也隻有每年回家探親的時候儘孝,有什麼好東西也記得給妹妹家弄上一份。
寧馥小到大,沒少吃吐魯番的葡萄乾、和田的薄皮核桃和阿瑪裡的樹上乾杏。都是大舅舅寄噠。
這回王曉石是攢了個長假,回家帶了一段時間,想起外甥女今年高考了,這就往妹妹家跑了一趟。
他多年沒見過外甥女啦,然長成家裡最漂亮的一個了!光看她翻|牆那個利索勁兒,就知道氣也隨了他們王家,嘿嘿!不知道妹夫知不知道這件事兒呢。
王曉石一看寧馥就喜歡。
長得像王曉燕,性格嘛,有寧建業那股豪爽開朗勁兒,又比寧建業聰!
總之就是哪裡都好。
“自己盛飯。”王曉燕在廚房裡喊。
王曉石笑眯眯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外甥女,“陪舅舅喝點?”
寧馥沒嘗過伊犁酒,聞言眼睛一亮。
王曉石一看姑娘眼睛黑亮黑亮閃著光,忍不住就搓搓手,他外甥女可真是太對他脾氣了!
然後被王曉燕無情鎮壓——
“你想喝老寧回陪你喝,叫她和你喝算怎麼回事?彆年紀越大越沒出息啊!”
王曉石訕訕地坐回椅子上,給了寧馥一個“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王曉燕不常在家做飯,但是手藝好。她嘴上不說,這麼長時間再見到親哥哥,心裡怎麼能不激動不高興?
三個人都吃的高興,寧馥更是吃得碗底兒乾淨。
王曉石疼愛地看著她吸溜著第二碗羊肉湯,“彆撐著,晚上有呢。”
然後就看寧馥又拿大勺子盛了第三碗,並往裡麵兌了半碗米飯泡著吃。
王曉石:……
他外甥女朝他咧嘴一笑,“舅舅,我有數。撐不著。”
王曉石覺得有必要真的和他外甥女掰個手腕看看了。
*
晚上寧建業特地部隊趕回,陪他這個多年沒見的大舅哥好好喝了一頓酒。
人一喝多就多,就忍不住回憶往昔,寧建業說起自己準備結婚的時候,好家夥,三個舅子,一輪一輪和他喝酒,最後把他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王曉石也跟著感慨,說一轉眼快要二年過去啦。
他們年紀都大了,不是當初的毛小子了。
兩個人說著,才覺得不對,都齊齊住了嘴。
王曉燕找借口去廚房看看湯燉得怎麼樣,起身走了。
偌大一個湯鍋正在桌子中央冒熱氣。
寧建業心事重重,再看王曉石,也不說了。
他們年紀都大了。
可王曉誠停留在最年輕的時候。
王家三個男丁都在部隊,老大是海軍,上校團長,天天在艦上,一年半載挨一回陸地;老三老四都是空軍,飛行員。寧建業自己是二炮部隊的,一家人把陸海空三軍都湊齊了。
可卻再沒有個團圓的時候。
*
“你爸喝多了,呼嚕打得震天響。”王曉石蹲在院子裡抽煙,“你酒量估摸比他強。”
他睡不著,想起四弟隻覺得心裡酸苦憋悶,一出院裡竟然看見外甥女也沒睡,正蹲在花池子邊上看月亮。
他問:“你怎麼不去睡?”
今天飯桌上,成年人突然觸及心事,竟一時也沒顧上關切孩子的想法。
寧馥笑了笑,“我也睡不著。”
王曉石突然道:“,跟大舅掰個腕子,玩一把。”
寧馥也真跟他掰了。
王曉石笑得煙灰直往下掉,“你比我,比你媽和你小舅舅氣都大。好家夥!”
他兜裡摸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寧馥。
“你拿著吧,你小舅舅得的。”
寧馥打開盒子,借著月光去瞧,是一枚二級試飛員的章。
“彆管你媽媽說什麼。你小舅舅犧牲不是她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王曉石道:“你小舅舅飛得可好。”
他在昏暗的月光中對寧馥道:“你像他,所你媽媽害怕。”
“但你不許怕。你要給他爭氣,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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