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鬆雪也一樣,衣服紋絲不動,仰麵躺著,雙眼注視著天花板。
沒辦法——經過剛剛的風波,再加上100個實打實的靠牆深蹲,能立刻睡著也是一種本事。
然後她徐蘇就聽見了寢室裡響起的小呼嚕。
兩個人完全沒有睡意的人微微欠起身,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
——寧馥居然睡、著、了?!
兩個女生陷入疑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該跟著寧馥睡過去。
寧馥雙手搭在身,睡得姿態堪稱安詳。
她相信自己的預判。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儘快休息。
就在這樣的糾結中,兩人意識漸漸昏沉,緊緊保持著最後一點點戒備。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短得像一秒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緊急集合!!!”
一次兩個女都聽見了自己之沒聽到過的哨聲,原來竟是這麼響,麼尖銳!
在半夢半醒間被猛然喚醒是無比痛苦的,但徐蘇和羅鬆雪顧不上難受,都第一時間暈暈乎乎地坐起身來,腦子還沒清醒,身體就已經自動地去摸索著帽子了。
然後就見寧馥以驚人的反應速度,直接從上鋪跳了來,動作利落地拿起掛在一旁的軍帽戴正,仿佛在一瞬間,她就已經走到門口了。
然後再門邊回過頭來:“怎麼還不走?”
徐蘇和羅鬆雪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從上鋪爬下來。
三個人幾乎是最早到達集合點的。
——一次,更多人遲到了。
已經緊急集合過一次了,誰能想到這種神經病的舉動還會有第二次?!距離開學典禮隻有幾個小時了,教官是要瘋嗎?!
但教官就是這麼瘋。
原本回歸被窩,放下一顆受驚的小心臟,帶著滿肚子被強行叫醒白折騰一通的抱怨好好睡一覺的飛行學員們,再次聽到了催命般的集合哨,以及教官的魔音灌腦。
後五被罰了一百俯臥撐。
順利回到宿舍,徐蘇小心翼翼:“還會吹哨嗎?”
寧馥看了眼表。
淩晨四點十分。
“不會了。”她道。
羅鬆雪問道:“為什麼?”
寧馥淡淡道:“同樣的把戲,玩第三次就沒意思了。”
羅鬆雪還有些將信將疑,徐蘇卻很樂意相信寧馥的話,飛快地脫了外套爬上|床去,“快快抓緊時間睡一會兒,還有兩小時呢。”
但很顯然,被坑了兩次的飛行學員們大多數都變成了疑神疑鬼的驚弓之鳥。
從開學典禮上大家的狀態就能看出來。
航空大學規模很大,開學典禮是露天的,就在操場上。
每人一個小馬紮,各學院列隊入場以後按口令坐。
飛行學院人少,但是航空大學的尖刀。
戰鬥機飛行員的區隊,就是尖刀刀刃上最精煉的那點鋼。
被其他院係羨慕嫉妒恨地調侃為“眼睛珠子”。
“眼睛珠子”肯定是要安排在最中心的c位的。
坐在c位的飛行學員們此刻卻無暇享受這份殊榮。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和無比折磨人的困意做著鬥爭,眼睛頻繁地眨動著,卻以人力不可轉移的趨勢合攏。
隻要一閉上,就像上眼皮粘了膠水一樣,再睜開都無比痛苦。
旁邊學院的人瞧新鮮——
“他們這是怎麼了?我看見好幾個坐著打瞌睡的!”
“是誒……”
“害,我聽說半夜他們緊急集合了兩回呢!”
“臥槽,還沒開學就玩緊急集合?!他們不是學校的心肝寶貝麼,玩這麼野啊?!”
……
區隊教官走過來,目不斜視悄悄說話的幾個都趕緊閉嘴了。
開學儀式很隆重。國旗護衛隊都是實打實一米八以上的儀仗兵,海軍的儀仗服襯得人那叫一個盤靚條順。
領導的講話也是既接地氣又感人,說得不長,大意就是你們都是國防現代化的新生力量,要對得起國家的信任。
時刻準備打仗,時刻準備犧牲,——
是戰士的使命,也是軍人的榮光。
每個學院每個區隊,都進行了自己的授旗儀式。從這一天起,他們就正式成為一個集體的戰友了。
午就是各學院的訓新時間,給他們最後的機會給家裡打個電話,然後檢查內務。
徐蘇藏在寢室櫃子裡的機器貓抱枕還是被搜走了。
接下來的六十天,等待他們的是正兒八經的軍訓。
他們要在這六十天裡適應完成自己的角色轉變——
從學,到軍人。
徐蘇驚魂未定,晚上熄燈時還悄悄地問寧馥,“今天晚上不會還要吹哨吧……”
寧馥搖搖頭,笑道:“不會了。”
昨天一遭後,大家的精神再次緊繃起來了。都害怕今晚教官會故技重施。
她估計很多人會連衣服都不脫就上床睡覺。
但對麵絕對也預料到了一點,就這麼耗著他們的精神,讓他們在高度緊張擔驚受怕裡乾耗一晚,再吹集合哨肯定要麼拖上他們幾天。
有她的保證,徐蘇和羅鬆雪都放心睡了。
半夜,哨響了。
寧馥睡得很沉,在夢裡正吃紅燜羊肉,反應遲鈍了半分鐘。
她模模糊糊地聽見外麵教官喊——
“最後一沒有早飯!”
缺了大德。
她翻身下床,軍帽往胳膊一夾,往窗外看一眼,已經好多人跑出去了,樓下隊列都成型了。
寧馥推開窗戶。
“——寧馥你要乾什——”
徐蘇的驚呼聲還沒落地,寧馥已經翻出窗外——
順著三樓外牆的排水管,一路滑去,落地。
她踩著花池子邊沿站直身體,意識到自己對麵就站著一個人,距離近到都快臉貼臉了。
睛一看——
居然還莫名有點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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