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即便是再不甘心,裴氏也隻能認命了。
她深深地看了那些人一眼,似乎是想要記下他們的臉,死後再來找他們報仇。
而後她轉過頭,看著方言欽和趙凝夢:“言欽,凝夢,今天我們母子三個怕是難逃一死了。”
聽見這話,趙凝夢的眼眶也更紅了:“母親!”
“彆哭。”
裴氏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至少我們比某些窩囊廢強多了,所以彆讓他們看笑話。”
聽見這話,城樓裡的幾名官兵忍不住轉過了頭。
“走!”
說完,裴氏帶著她們就向外走去。
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無數百姓手持木叉菜刀湧上了城牆。
看見裴氏的模樣,他們當即就急了:
“王妃,你們這是要乾什麼?”
“難道您真要出城投降?”
“不可啊王妃,那些蠻族個個都是凶悍殘暴之人,你們要是落到了他們手裡,能有什麼好下場?”
“王妃,您不要出城投降,我們都是來幫忙守城的,隻要我們堅持一兩天,等到援軍趕到,就一定能打退那些蠻軍的。”
“沒錯!”
“王妃您不能出城投降,沒了您,以後還有誰會願意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做主?”
……
眾人紛紛喊道。
裴氏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看見這一幕,她突然覺得她們一家的犧牲還是值得的,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
但她還是說道:“正因為你們如此為我們一家著想,所以我們才更不能害你們去送死啊,更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為我們而起。”
“王妃!”
聽見這話,眾人莫不是紅了眼眶。
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有人說道:“既然如此,我和郡主身形差不多,不如由我頂替郡主出城吧。”
眾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還有我,我和世子的外貌也有些相似。”
……
聽見這話,裴氏的眼睛徹底模糊了,她哽咽著說道:“不可,萬萬不可……”
“怎麼不可以,就當做是我等償還王妃的大恩大德了!”
……
看見這一幕,方言欽自覺時機已經到了,所以他這才開口說道:“其實我們還有一個選擇。”
聽見這話,趙凝夢下意識的轉過了頭。
“什麼?”
方言欽:“我們還可以逃,往東昌府逃,東昌府有我訓練的新軍。”
“因為蠻軍的目標是我們,所以隻要我們跑了,他們必然會來追殺我們,到時候也就不用擔心他們最後會出爾反爾,進攻濟南城了。”
“最主要的是,隻要我們逃出了蠻軍的包圍圈,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不等裴氏反應過來,附近的幾名士兵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喊道:“我等願護送王妃,世子和郡主出城。”
其他的士兵聽了,也紛紛站了出來:“我也願往。”
他們才不想跟著那些白眼狼一起做縮頭烏龜。
聽見這話,那些將軍官員和鄉紳的臉都黑了。
裴氏還是不答應:“不行……”
因為誰也不能保證她們就一定能逃脫,到時候護送他們出城的人豈不就白白丟了性命。
可是那些軍士和百姓根本不肯答應,他們不由分說,幾百號人直接架起裴氏和趙凝夢下了城樓,而後把她們扶上了馬,末了,他們還不忘把趙凝夢懷裡的禾禾搶了過去,換成了一個枕頭……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禾禾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趙凝夢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
本來就等著有些不耐煩的阿巴嘎看著空蕩蕩的城樓,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問道:“現在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
一旁的烏桓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快到兩刻鐘了。”
計劃失敗,阿巴嘎的臉色更難看了:“乾國人果然都是一群懦夫。”
“吩咐下去,準備強攻。”
哪知道下一秒,遠處就傳來了一陣廝殺聲。
“怎麼回事?”
阿巴嘎當即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隨後就有一名士兵來報:“大將軍,不好了,瀧王妃和瀧王世子從北門跑了。”
阿巴嘎急聲說道:“你確定是他們?”
那名士兵隻說道:“他們的外貌和衣著打扮都和畫像上的一模一樣,所以一定是他們。”
阿巴嘎當即下令:“追!”
而另一邊,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的高宏儼然有些吃不消了。
最主要的是,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陳辭為什麼要去救瀧王妃一家。
因為陳辭一路上就像個木頭人一樣,隻顧著趕路,根本不搭理人,更彆說告訴他事情緣由了。
不過好在濟南城就在眼前了。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濟南城外卻不見半個蠻軍人影。
高宏:“怎麼回事?難道濟南城已經被蠻軍攻破了?”
“不對,城牆上站著的還是我乾朝的士兵。”
“還是說,瀧王妃一家已經被蠻軍抓走了?”
聽見這話,陳辭驀地握緊了雙拳。
他當即就要驅馬上前,親自進城打聽情況。
還是高宏眼疾手快攔住了他:“你就彆去了。”
陳辭現在可不能出現在濟南,要不然消息傳到趙演和瀧王的耳朵裡,他們就該對他生疑了。
所以他當即安排身邊的副將前往城牆打聽情況。
——他身後帶著的這五千騎兵都是他們沿途借來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名副將就回來了。
聽說方言欽帶著五百人把兩萬蠻軍鐵騎引走了,陳辭的嘴角瞬間就被他咬出了鮮血。
他猛地一夾馬腹,不由分說:“追!”
高宏沒辦法,隻好強忍著大腿內側的劇痛,跟了上去。
……
方言欽這邊,因為蠻族的馬匹本來就比他們的優越,所以沒一會兒的功夫,蠻族大軍就追了上來。
“怎麼辦?”
看著近在咫尺的蠻軍,裴氏的臉色更白了。
方言欽當即說道:“走小路,他們人多,小路上根本施展不開。”
趙凝夢眼前一亮:“到時候再派人沿路設置一些障礙,說不定我們就能順利的逃脫了。”
話音未落,方言欽就直接帶著他們鑽進了林子。
蠻軍中打頭的阿巴嘎見狀,臉都黑了。
就這樣你追我趕,那些蠻軍鐵騎雖然一直緊跟在他們身後,但也始終沒能追上他們。
隻是漸漸的,裴氏和趙凝夢就有些體力不支了。
主要是馬背上太過顛簸,更彆說趙凝夢剛剛生下孩子沒多久了。
最主要的是,下一秒,他們就衝出了密林,而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的,赫然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
看到這一幕,裴氏和趙凝夢心都涼了。
而身後狼狽不已的阿巴嘎見狀,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現在我看你們還能往哪兒跑!”
聽見這話,趙凝夢的臉色越發慘白,而後她猛地下定了決心:“母親,言欽,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不如你們先走,我拖住他們。”
裴氏卻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因為蠻軍離她們越來越近了。
而這裡距離東昌府至少還有一半的路程,就算能拖住蠻軍一時,他們也逃不掉了。
所以她隻說道:“看來我們母子三個今天是注定要死在這兒了。”
“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吧,隻是連累了這麼多的兄弟。”
裴氏環顧四周,一臉絕望道:“我們母子三個隻能下輩子來報答你們的恩情了。”
說著,她抽出了身側的長刀,就要勒住戰馬,下令和蠻軍對決。
也就在這個時候,方言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到了。”
什麼?
裴氏和趙凝夢下意識往前一看。
隻見前方的低矮的山坡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陣地。
不等她們反應過來,陣地中央就迅速打開了一個缺口,將他們迎了進去。
看見前方的山坡上突然多了一個陣地,阿巴嘎也是一驚。
而後他就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直接忽略了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和炮口:“就憑你們一群步軍,也想和我們的精銳鐵騎對抗,簡直是白日做夢。”
而後他振臂一揮:“兒郎們,給我殺!”
“活抓瀧王妃和瀧王世子的,賞黃金百兩,封大頭目。”
“殺殺殺!”
聽見這話,那些蠻族鐵騎當即瘋了一樣向小山坡衝去。
結果下一秒——
山坡上的東昌府軍麵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對準了下方的槍口和火/箭筒瞬間齊齊吐出了冰冷的火光。
一時之間,槍炮轟鳴,鮮血橫飛。
一刻鐘……不,僅僅隻過了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槍炮聲就停了。
硝煙緩緩散去,隻見距離小山坡超過兩百米之遠的空地上,屍橫遍野,鮮血橫流。
蠻軍兩萬精銳鐵騎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
轟!
裴氏和趙凝夢一臉呆滯地看著前方。
而遠處,正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的高宏更是喃喃說道:“當初京城落馬坡一戰,趙演的火/槍營將三萬叛軍先鋒紮成了篩子的場麵,相比於現在又算得了什麼呢?”
因為放眼望去,彆說蠻軍了,就連他們騎的戰馬都被轟成了碎片了。
更彆說蠻軍甚至連他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了。
而見到這一幕的陳辭,卻冷著臉調轉馬頭,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