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溫綸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猜測竟然成真了。
這件事情竟然真的是有人故意給趙王設的局。
——否則趙王的門人怎麼可能在考場上當眾揭發他偷盜試題,意圖舞弊的事情。
所以他們的下場,似乎已經有了定論了。
想到這裡,謝溫綸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甚至連殺了方言欽的心都有了。
方言欽:“……”
這種開局就是火葬場的世界,他還真是第一次碰到。
而且想想也知道,這既然是針對秦言欽而專門設置的一個局,幕後黑手肯定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所以就算他到時候再怎麼狡辯恐怕都是沒有用的。
否則這位大皇子也不至於笑得這麼得意。
不過也僅僅隻是如此,因為這種低級的火葬場,怎麼可能難得倒他——
最簡單的方法是用他手上的這串元平帝賞賜給前身的據說是由九位得道高僧加持了整整八十一天的佛珠,直接在朝堂上擺一個迷幻陣,讓那些‘證人’當場改口幫他洗刷罪名。
複雜一點的,比如直接帶著謝溫綸跑路,畢竟這隻是個普通的古代世界,即便他隻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應該也可以橫著走了。
到時候他再豎起仁端太子的大旗,招兵買馬,打回來就是了。
所以方言欽一點都不慌:“那就走吧。”
看到他這麼冷靜的樣子,大皇子反而愣住了。
因為他原本還以為會看到秦言欽驚慌失措、跪地求饒的樣子,所以連到時候要怎麼奚落秦言欽的話都已經想好了,結果就這——
不過他隨後就反應了過來,秦言欽之所以這麼冷靜,不會是以為這一次元平帝還會像上一次他賣官鬻爵時那樣,替他兜住這件事情吧?
想到這裡,大皇子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都到這個時候了,秦言欽竟然還這麼單蠢。
要是讓仁端太子知道他竟然生出來這麼一個蠢貨,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直接從棺材裡爬出來。
但他也不準備提醒秦言欽,畢竟讓秦言欽自己發現他所倚仗的人反而是最想除掉他的那個,那場麵不是更精彩嗎?
想到這裡,大皇子大笑說道:“那就走吧!”
說完,他又吩咐他帶來的那一隊兵馬道:“把趙王府裡的管事門人全都抓起來,一起帶走!”
“是。”
趙王府本來就坐落在皇城旁邊,所以也就兩刻鐘的功夫,方言欽等人就被帶到了奉天殿前。
因為今天本來就是十日一次的大朝,加上出事的又是會試還有趙王,所以能趕過來的勳貴重臣,這會兒都已經趕過來了。
大皇子見狀,連忙壓下麵上的得意,躬身回道:“父皇,兒臣把秦言欽押過來了。”
方言欽抬頭一看,禦座上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七十多歲的,兩鬢斑白的老人,他一臉怒容,嘴唇泛白,眼底的青黑更是遮掩不住……
然後方言欽就愣住了。
“混賬東西——”
看見方言欽,元平帝忍不住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了他腳邊。
然後他指著方言欽對麵的那一群人說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一群人可不正是秦言欽前段時間招攬的,這會兒原本應該正在參加會試的門人。
他們有的麵如死灰,有的義憤填膺。
義憤填膺?
方言欽這才想起來,前身也知道他想操縱科舉考試,但是這些學子包括他為這些學子請來的教導他們的名師十有**是不敢跟他冒這麼大的風險的,所以他隻將考題的事情告訴了幾個對他忠心耿耿的門人,打的就是等到了考場上,就算這些學子發現了考題的貓膩,為了他們自己的前程著想,為了不徒生事端,也隻能跟他同流合汙。
可以說前身這是難得聰明了一回。
而事實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的計劃也的確是有很大的可能成功的。
但誰讓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呢!
所以可不就有了所謂的他的‘門人’在考場上把他揭發了的事情了嗎?
而看見方言欽看過來,隻見那個義憤填膺的‘門人’直接站直了身體,義正辭嚴道:“趙王殿下,並非是草民背叛了您,實在是您這一次做得太過了。”
“會試是什麼,是朝廷的掄才大典,是國家能否長治久安的根基,結果您竟然連偷盜考題,動搖國家根基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如此行徑,但凡是有些氣節的讀書人,都不會跟你狼狽為奸!”
“說得好。”
聽見這話,不少禦史言官大聲說道。
一邊說著,他們一邊回過頭憤憤地瞪了一眼方言欽,一邊說道:“皇上——”
而後他們指著元平帝手旁的那一遝紙:“要是沒有這些,還可以說是這些學子是在汙蔑趙王,可是現在這些學子都已經把後麵還沒有下發的考題全都默寫出來了,而他們之前做過的課業更是鐵證,所以趙王偷盜考題,意圖操控科舉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官員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俯身便說道:“趙王府的那三位名師已經招了,他們說那些考題的確是趙王給他們的,隻是當時趙王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們那是考題,而是告訴他們那是一位大儒擬的模擬題,因為那些題目出的的確很有水平,所以他們就按照趙王的吩咐,把那些考題全都當做課業讓那些學子做了……”
說完,那名官員仗著自己低著頭,上首的元平帝和一旁的官員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直接衝著跪在末尾的謝溫綸冷笑了一聲,仿佛是在說:看吧,你學識再好又有什麼用,都不用我們出手,你就已經自取滅亡了,說不定還要連累你的那位好恩師。
——這人可不正是當初害死了謝溫綸的堂姐的鄭榮。
看到這一幕,謝溫綸的眼睛瞬間就更紅了。